茯欢还没从迦夜的话中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脖颈一凉。
迦夜用指腹捻上那一块红痕,似是想抹去它的存在,目光凶狠得像是要把谁给吃了,“谁干的?”
茯欢深吸一口气,不轻不重地拍开他的手,然后把衣襟给拢好,“蚊子咬的。”
总不能说是男人咬的吧。
迦夜蓦地笑了,眼神有些渗人:“我怎么不知道蚊子的嘴有这么大?”
茯欢觉得他在暗戳戳的骂青玉,不过眼下还是含糊过去为好,不然面前这厮的眼睛都能喷出火来了,“蚊子也要适应生存啊,说不定就出现了一种大嘴蚊子。”
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迦夜心中郁气更甚,不知道是夙尧还是怀秋留下的,更或者还有别的男人,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把他们都给炸死。
“哼,大嘴蚊子是吧?”
茯欢有种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是啊。”
迦夜的红唇弯起,整个人露出一股从未有过的邪肆,“小爷的嘴也很大,亲自验证一下不是更好?”
茯欢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他的唇,不由得嘀咕一声:“也不大啊……”
殊不知这话在男人听来就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挑衅,于是长臂一捞,让她的身子越发贴近自己,还用威胁地目光瞅了一眼下面,“大不大你要不要自己试试?”
茯欢顿时明白他话中含义,面颊染上动人的霞色,指着迦夜骂道:“变态——”
迦夜二话不说把她的手指包裹起来,喉间发出一声冷哼:“小爷就是因为不够变态才被别的男人闹心。”
语气酸酸的,比陈年老醋都还酸。
茯欢哑然,她该怎么劝说迦夜不要误入歧路?
虽然夙尧和云移都可以划归为变态一类,但她还是希望身边的变态能少则少。
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回应,迦夜有些犯怵,比起心中的醋意,他更不想让她不开心,于是思索片刻,决定换种方式。
“迦夜……”
茯欢话还没说完,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蹭了上来,还用委屈巴巴地声音说道:“我都想你,你都不来看看我,我还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栗子糕,可是我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你,然后我一气之下都给吃了。”
下一秒,他仰起头来,下垂的狗狗眼泛着晶莹的光芒,“我是不是一点也不重要?”
茯欢:“……”
迦夜:(,??????? ????????,)
茯欢:“……”
迦夜:(????????????????????)
艹。
茯欢干咳了一声,用手背抵着唇,把头扭过一边去,莹白的耳垂却一片通红。
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早已看破红尘,目空一切,万物于她皆是过眼云烟,虽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区区美色就想诱惑她的道心,男色误人需谨记,清心咒大悲咒金刚经……
综上所述,所以——
茯欢偷偷看了一眼迦夜。
迦夜:? o???? ·? o????? ?。
去他大爷的清心咒!!!!!
这谁忍得住啊!!!!!
茯欢感觉到一股无名火在燃烧,偏偏迦夜这厮还把头往她锁骨蹭了蹭,激得她浑身一颤。
“妻主~”
若是换作平常她听到迦夜用这种腻死人的语气唤她,她肯定三天都吃不下饭,但是……
但是现在不同啊!
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一腔热血亟待挥洒,随即再度捏上迦夜的下巴,笑道:“小夜夜,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迦夜羞赧地挪开目光,脱口而出就是:“小爷……”
对上茯欢似笑非笑的眸子,他连忙改口:“妻主都没回答我的问题。”
茯欢挑了挑眉,指尖在他脸上流连,从脸颊到鼻梁,再到眼睫,许是因为痒,他的右眼稍微闭了一下,随即眨啊眨,纤长的睫毛扫过她的手指。
她一直都觉得——
迦夜的眼睛,是生得最好看的。
当初在洵城的第一次相遇,他那双钟天地之毓秀的眸子胜过万千华光,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傲气,却又不失澄净。
此时此刻,他的眼眸掠过了这世间无数的好景春光,独独装入了她的身影,就好像于他而言,她的存在才是最动人的景色。
“重要。”生怕迦夜没听清,茯欢又重复了一遍:“迦夜,你很重要。”
不知何时,她的双手已经捧住了他的脸庞,彼此的距离很近,近到呼吸交融。
迦夜的喉结上下滚动,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忘记了要维持人设,“我没有强大的家世,也没有滔天的权势,甚至样貌也不是最好的,我的身后只有我父亲一人,我不能像夙尧那样给你带来助力,即便如此,我也很重要么?”
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北堂家,与他而言却是臭水泥沟,一旦踏足,就会染上那恶心的气息,势要将他拉入脏污之中,不死不休。
母亲的疼爱,姐姐的关怀,族人的尊重,这是他从未得到过的东西,幼时也曾有过期盼,可是当他一次又一次被关入那暗无天日的屋中,他就不想要了。
只有当上真真正正的大将军,他才能带父亲逃离那一片孽海,才能守护珍视之人。
没有人能告诉他该怎么做,该往哪条路走,自始至终,他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可是有的时候,他也会不经意看向沿途一瞬的风景,明知留不住,明知只是过客,却也妄想能有一道景色主动将他挽留,让他能够放下一切,喘息片刻。
直到……
“迦夜,痛吗?”许是上天不忍,动笔记下了他的心愿,他曾在昏暗的暴室里痴痴望着那洒落一地的月光,却不曾想过月光会把她带到他的身边。
这世间的爱恨嗔痴最是伤人,可自那一刻起,他也想尝尝受伤的滋味。
摇曳的灯花中,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眉心,胜过千言万语。
他眼眸微动,心中波澜渐起,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扑到了她的怀里,索取她身上的每一寸温暖。
“迦夜,你知道当我第一次听到你是瑾国的少将军时,我在想什么吗?”
迦夜闷闷地声音传来:“是什么?”
茯欢笑着摸摸他柔软的发丝,眉眼泛起涟漪:“你很棒。”
“感谢你愿意走下去,才让我有幸能够从世人的口中听到你的名讳。”
“但也辛苦了,亲爱的迦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