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嫣螓首低垂,余光看向一旁的丫鬟金翠。
一双明眸顾盼生辉,闪过丝缕动人的风情。
吴郡陆氏的陆尚称得上俊俏,但远远不如江东之主孙权风流倜傥,天生异象。
她豆蔻年岁,难免对未来的夫婿产生美好的期待。
孙权大胆的话,令徐嫣痴痴一笑,心花怒放。
“仲谋,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当真有此意?”
孙氏望向孙权沉静、幽邃的双眸,正色盘问起来。
“姑母,我和嫣儿从小一起长大,又怎么会轻易拿她的声誉,开这样的玩笑。”
孙权不满的语气中,透着男子的真诚。
“仲谋,你不后悔?”孙氏再次强调。
“我带走嫣儿为妾,只怕委屈了她,惹得姑母生气,又怎么会后悔。”孙权眉眼低垂道。
徐嫣暗中盯视着孙权,只觉得郎君相貌堂堂,肃肃去松下风,玉颊渐渐滚烫。
“嫂子可知道此事?”孙氏的脸上,已浮现出一抹笑意。
“没有母亲的恩准,权怎么敢擅来徐府。”孙权磊磊落落道。
“好,嫣儿跟着你,姑母完全放心。”孙氏爽朗答应下来。
徐琨长舒一口气,正准备起身,又遭当头棒喝。
“继续跪着!”
“今日就算不执行家法,你也老老实实跪一天!”
孙氏沉声大喝,没有原谅儿子的擅作主张。
徐琨面色微变,向孙权投去求情的眼色。
“姑母,今日我接走嫣儿,表兄这么跪着不好吧。”孙权适时开口。
孙氏皱了皱眉,沉吟了下道:
“待嫣儿出了门,你再接着跪!没有你舅父提携,哪来你的今日!”
徐琨的脸色彻底塌垮,重重地施礼道:“母亲教训的是,舅父提携之恩孩儿没齿难忘。”
孙氏和徐琨母子都执意留孙权用饭,孙权以政务繁忙为借口,一举闯入后宅,要直接带走徐嫣。
徐嫣偷听到他们谈话,袅袅娜娜莲步赶回闺房。
孙权瞟过一眼,少女丽色天成,云鬓华容当真是妩媚动人。
足令人一念痴狂。
徐嫣踢腾下一只绣花玉履,留在闺房外,心砰砰大跳地来到梳妆镜前坐下。
镜中好一个丰姿姣媚的女郎!
孙权看到门外的绣花玉履,缓缓俯下身拾起来,轻轻敲了敲门。
丫鬟金翠要应声,被徐嫣虚声捂住,她心里又惊又爱。
“嫣儿,是我。”孙权继续敲门。
“进来。”徐嫣理了理襦裙,又捋了捋秀发。
孙权轻轻推开门,挥袖斥走金翠,一把抱起徐嫣。
“叔父——”徐嫣螓首贴在孙权胸膛,转觉遍体酥麻。
表叔父,也是亲亲叔父。
孙权将她放在榻边,轻轻捧起金莲,穿起绣花玉履。
徐嫣星眸微展,双颊晕红。
“嫣儿,跟我回家。”孙权轻声道。
“嗯~”徐嫣羞赧地点着头,不敢看向孙权。
孙权又抱起徐嫣,往门外走去。
徐嫣搂住孙权的颈儿,亲昵地埋着头。
孙权拜别姑母和表兄徐琨,大步流星出了府。
等回到宅中,他安排徐嫣住下,继续忙碌于政务。
徐嫣抱着怀春的邪思,静候一夜,仍不见孙权归来的身影。
没过两天,孙权亲自挂帅出征,三万江东精锐跨过长江,进围庐江郡皖城。
皖城承载着历史的厚重,自古以来染尽英雄的血。
孙策曾进攻皖城,当时的庐江郡守是陆康。
陆康坚守到第二年,付出惨重的代价。
其宗族百余人,逢此战乱及饥荒,死了近一半。
江东孙氏和陆氏结下仇怨。
及至孙权掌权,采取怀柔选才的政策,陆氏子弟才渐渐出仕。
孙权站在江东军大纛下,剑指皖城沉声道:
“江东六郡八十一县,绝不能丢在我的手中。”
“庐江郡守李术谋逆,诸位请随孙某一战,平定叛乱!”
喔喔——
江东军士气高涨,向皖城发起攻势。
头顶茫茫的苍天,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血腥气,脚下是僵硬的土地。
孙权感受到战场的旷古决然,既豪迈又悲凉。
一将功成万骨枯!
作为攻城大将,徐琨井然有序地指挥着先登。
他和江东孙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毫不保留地贡献自己的能力。
江东军勇猛精进,一度打得皖城守军抬不起头来。
“徐矫听令!你立即带着三百人上,进攻城墙东!”徐琨暴喝道。
“父亲,太阳快下山了,明日再进攻吧。”徐矫硬着头皮违抗军令。
“混账,军中无父子!你要抗命,本将现在就宰了你,然后自己上!”
徐琨双眸通红,已经彻底杀疯了。
“你们都听到了吗?我要是死了,你们也别想活,跟我冲!”
徐矫歇斯底里地咆哮,率三百勇士突击皖城城墙东。
他们的气息,越来越凶悍,凝聚着一股强烈的煞气。
孙权目光冰冷地望着眼前的杀戮,心里升不起任何悲喜。
这次筹码的交换,他赌对了。
徐氏父子亲上战阵,皖城再坚固也支撑不了多久。
李术疯狂向曹操求援,一点回音都没有。
江东此前上书朝廷,起到卓着的效果。
兼之曹操的强敌在北方,他实在腾不出精力来增援一个小小的李术。
夕阳西下,晚霞照亮天穹。
孙权结束一天的攻城,返回营地。
他还没有来得及放松精神,便听到匆匆的脚步声。
“仲谋,大事不好了!”朱然尽量压低声音,凑到孙权耳边。
孙权倏地生出不好的预感,双眸散发出冷芒。
“定武中郎将孙暠,欲乘时自立,举兵向会稽。”朱然汇报道。
“杂种!杂种!”孙权愤怒地咆哮着。
孙暠是孙静的长子,也是孙权的从兄。如果孙静帮助他,会稽很可能保不住。
丹阳郡守吴景,欲扶持孙策之子。
豫章郡守孙贲、庐陵郡守孙辅亲兄弟,继续观望局势。
庐江郡守李术已反。
要是丢了会稽,孙权只剩下吴郡的支持了!
稍顷,徐矫大步走进来,向孙权进谏道:
“仲谋,我军的损失太大了,不能一直强攻,明日暂缓攻城吧。”
孙权深深望向徐矫,意味深长道:
“我一直觉得让嫣儿为妾委屈了她,如果你们做父兄的能为江东建功立业,未尝没机会巩固她的地位。”
帐外窃听的徐琨,立时跟打了鸡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