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好问等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怔住了。
一个脸上纹着虎头的青皮壮汉,大喇喇的往四人身边一坐,猛地一拍桌子。
酒杯都跳了起来。
“就是你!”他指着元好问,“你这小白脸,仗着人模狗样,竟敢勾引俺嫂子!”
“长嫂如母啊!真是欺人太甚!俺岂能容你!”
他身后一群青皮一起卷着袖子,口中凶巴巴的嚷嚷道:
“哥哥,和这等腌臜泼才理论什么!哥哥一句话,俺们只管动手,打他个半死,也就是了!”
气焰十分嚣张。
元好问毫不惊慌,淡然说道:“诸位认错人了,在下和诸位素昧平生。请便吧。”
“呦呵?不认了是吧!”虎纹大汉怒了,“认错人?不认识?你特娘的不是叫元好问么?你不就是元好问!?”
“你不但卑鄙无耻,勾引有妇之夫,还骗走她的首饰换钱!如今被俺抓到了人,还敢不承认!”
“姓元的小子,你若是不交出东西,才下跪求饶,俺今天就废了这个老西!”
他知道元好问的名字,又说元好问是老西,显然知道元好问是山西人。
元好问说不认识,似乎就是抵赖了。
另外三个读书人一听,先是面面相觑,接着身子微微挪动,距离元好问远了一些。
元好问啊元好问,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我等羞与你为伍啊。
真是有辱斯文!
三人浑然忘了,就在刚刚还在称赞元好问,不吝誉美之词。
可是转眼间……
就不爱了。
元好问感到三个朋友的疏远,看到三人保持沉默,一句话也不替自己辩护,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再也无法淡定。
他勃然色变道:“哪里来的法外狂徒!谁认识你们!休要在此血口喷人、胡搅蛮缠,这里是景云楼,不是你们嚣张跋扈的花街柳巷!”
又对三位同伴道:“王兄,陈兄,赵兄,你们知我元某为人,为何不替在下说几句话!”
虎纹大汉眼睛一眯,目光冷冷的逡巡着那三个读书人,嘿嘿笑道:
“你们是他的朋友?他骗取俺嫂子的首饰换钱,是不是请你们喝酒花销了?你们也有份是吧?”
“兄弟们,给俺打!给俺搜!先收拾这三个帮凶,再慢慢收拾元好问!”
说话间,身后一群打手就逼上来,凶神恶煞的便要动手。
“不不!”年纪最大的赵兄赶紧摆手,“我们和他不熟,不熟!”
陈兄和王兄也慌忙不迭的否认,他们和元好问不熟。
绝对没有花他的钱。
元好问看见三个平时的至交好友如此嘴脸,不禁呆住了。
赵某人眼见马上就要吃亏,情急之下立刻指着元好问骂道:
“好你个元好问!原以为你是个读书种子,不想是个斯文败类!我们真是看错你了!”
王某人也厉声喝道:“元好问!我与你绝交!不对,你我本就没有交情,谈何绝交!”
陈某人痛心疾首:“无耻啊无耻!元好问,你真是贻羞士林!我等羞与你为伍!”
说完拍案而起,“我们走!”
赵某和王某也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绕开一群打手,拂袖而去。
元好问遭遇这一幕,脸都绿了。
他一张充满书卷气的温雅脸庞,好像突然被寒冰冻住,似乎随时会掉下来,摔成碎片。
他很想骂人,可骂人的辞藻居然十分贫乏。
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四个字:“岂有此理!”
李桓都看不过去了,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云裳真是太刁毒了,想出这种招数。
可李桓没有一点责怪云裳的心思,反而觉得云裳做的对。
要不是她这么干,元好问可能需要很久,才会发现这三个朋友的为人。
仅此一事,倒是帮他认清了三人的真面目。
他其实是赚大了。
那虎纹大汉眼见元好问的三个朋友走了,嘿嘿笑道:
“元好问,你朋友都走了,你怎么办?”
“说吧,你怎么给俺交代?俺嫂子的首饰呢?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元好问脸色铁青:“你们这种讹诈良善的败类,就不怕我报官?出门不远,就是大兴县衙!”
“你们真以为,大金没有王法么?!”
“王法?”虎纹大汉十分奸诈,煞有其事的喝道:“你这腌臜泼才!还知道王法!王法就是治你的!”
“你不是想见官么?那就去见官!等你到了大兴县衙,和知县相公说去!”
元好问见他有恃无恐,哪里不知道见官根本无用?
再说,自己到了县衙,没事也有事了。
进了衙门,不管有理无理,都会有麻烦。
元好问正无计可施之时,忽然一个语气威严的声音响起:
“朗朗中都,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你这等敲诈勒索之徒,明火执仗的为非作歹!”
元好问一看,却是之前就引起他注意的俊美少年。
那少年站起来,长身玉立,犹如玉树兰芝,声音却带着一丝铿锵之声。
“在我发怒之前,立刻滚蛋。敢说一个不字,你们也别走了。”
说话之间,那俊美少年身边的大汉也昂然站起。
这大汉身高九尺,虎背熊腰,丰上锐下,气势迫人,令人不敢逼视。
“你,是谁?为何多管闲事?”那虎纹大汉顿时矮了半截,语气立刻软弱起来。
李桓冷冷一笑,吐出四个字:“陇西李桓!”
“你,你就是关西玉郎,李桓?”那虎纹大汉神色惊讶。
他虽然是演戏,可已经进入状态,越演越好,元好问哪里看得出来是做戏?
元好问听到‘关西玉郎’这个名号,心道:这名号好大的气魄!
怎么自己之前没有听过?
却听那俊美少年道:“不错,某就是李桓。你要是再不滚,某就不客气了……”
话未落音,那虎纹大汉就赶紧叉手行礼,赔笑道:
“俺滚!俺滚!李郎君请慢用……”
说完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带着手下转身就走,竟似吓得不轻,似乎踢到了铁板一般。
李桓对元好问微微一笑:“这位兄台受惊了,不必和这等败类一般见识。”
说完就若无其事的重新坐下喝酒。
元好问却是受了他的恩惠,哪里坐得住?
他站起来长辑一礼道:
“忻州元好问,谢过李郎君援手之义!若非李郎君仗义执言,路见不平,在下必遭其辱。”
他是个骄傲的人,可此时却由衷感激李桓。
李桓心中高兴,口中浑不在意的说道:
“元兄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耳。我见元兄气度不凡,胸怀磊落,必非那种贪财好色的卑鄙小人。”
“虽是萍水相逢,我却知道元兄定然是遭人诬陷,被人敲诈。”
元好问闻言,不禁大起知己之念,心中十分感激,只觉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真当的起关西玉郎四字。
他再次叉手道:“古人语,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元好问与李兄一见如故,真是三生有幸!”
李桓也还礼道:“相遇江湖就是朋友。元兄请坐,今日我们初次相识,何不把盏畅饮一番?”
元好问也不矫情,坐下来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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