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李桓和云裳就给关中家里写信了。
告诉云禟和李太公,李桓当了七品官,授了只侯郎君,受到了李氏外戚的栽培,还要以副使之职,出使南宋。
当晚,李桓和云裳同宿玉簟阁,同床共枕,密语到深夜。
当然,因为身体年纪小,肯定什么也没干。
翌日大早,李桓带着云裳和折重简,在繁花似锦的中京城逛了一圈,帮云裳买了一大堆胭脂水粉、衣服鞋袜、首饰头面、糕点蜜饯。
姑娘是小,可姑娘也爱美啊。
云裳换了新衣,戴上新首饰,更是像个小仙女(褒义)。
没办法,只好又乖乖的戴上苏幕遮,挡住自己的脸,免得应了红颜祸水的劫难。
李桓自己也置办了两套豪华的行头,买了一匹西域良驹,鲜衣怒马的像个高门公子。
都是买最贵最好的。不心疼钱。
还去了兵器铺子,选购了一张良弓、一把精钢剑,又为折重简购置了一杆昂贵的狼牙棒。
中午又在中都的景云楼吃酒,点的菜色也是只有最贵没有最好。
汉菜、女真菜、契丹菜,应有尽有。
按照云裳的包装设计,关西玉郎当然要锦衣玉食,轻衣肥马,才能彰显陇西李氏的气派。
才华当然很重要,可才华若是有富贵包装,那就不仅是才华了,而是人品。
人的品级!
此时,景云楼上的李桓头戴玉冠,脚蹬粉底皂靴,身穿暗花织锦箭袖衣,外罩罗衫,腰间翠玉蹀躞带。
加上他面如冠玉,英气勃勃,真如谢家宝树、兰台公子。
想不引人瞩目,都不可得。
就是他喝酒的姿态,也从容不迫,风度令人心折。
实话实说,若是光论卖相,李桓比他的武艺更能打。
戴着苏幕遮的小姑娘坐在李桓身边,看着英华难掩的李桓,不禁有点担心了。
唉,这男人太漂亮了。
这一换装啊,真是少女杀手兼任师奶猎人。
难怪那刁蛮公主,一看见他就起了龌龊心思。
云裳不禁有些矛盾了。
她想降低李桓的魅力值,让他看上去平平无奇一些。
可是如此一来,显然又和她宣传推广“关西玉郎”的品牌计划,背道而驰。
不禁有些难以取舍。
“吃块黄河鲤鱼。”李桓很贴心的夹了脍鱼片,送到云裳碗里。
“小心鱼刺。”
女骗子爱吃鱼。
云裳感到有点幸福,正要对付这块鱼,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个酒客的声音道:
“明天就是中都一年一度的端午盛会。元兄,你文采斐然,诗才绝伦,这次一定能大放光华,名动公卿了。”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获得天子青睐,龙心一悦,你进入国子监就是轻而易举啊。”
李桓和云裳听到“端午盛会”,不禁一起看向那一桌客人。
只见那一桌坐着四个士子打扮的人,最大的年约三旬,最小的不过十七八岁。
而那个被赞为“诗才绝伦”的元兄,居然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位。
这也不奇怪。古代士人平辈相交,不管年长年幼,谦虚的做法都是称呼对方为兄,自称愚弟、小弟。
倒不是非要比对方年龄小,才能称呼对方为兄。
那元兄一身青衿,布衣素带,不像是大家公子。
可是他相貌清雅,温润如玉,看上去就像一尊天青色的汝窑佳品。
给人一种纯粹、干净、明朗的感觉。一双澄净的眼眸清如晓天,只是一瞥之间,那种水木清华的书卷气,就扑面而来。
李桓看到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元兄,不禁微微一怔。
以前总是说书卷气、书卷气,却感到很抽象。
直到今日看到此人,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书卷气。
诚如是也!
此人姓元,又是诗才绝伦,年纪又对的上,莫非就是那一位?
若是那一位,那么今天就巧了,也赚了。
却听那元兄摇头说道:“国家虽以诗才取士,可愚弟以为,诗才只是敲门砖,却绝非治国大道,终究是娱人养性之术啊。”
他一开口,声音就清朗如玉鸣,十分和润动听。
就连云裳也觉得,这个元兄很有魅力。
年仅三旬的年长士子笑道:
“元兄何出此言?我大金取士,汉官科举一直重诗才。汉官朝士,谁不是诗坛翘楚?”
“说诗才是术,未免苛刻啊。”
另一人也不以为然是说道:“正是元兄擅长诗赋,这才不挟诗才以自重,不过谦虚而已也。”
“若说诗才,就算不是治国大道,那也不失为诗道。贬其为术,实在有失公允。”
元姓士子神色微微一黯,低声说道:
“那么大金汉官科举,为何要一直重视诗才呢?”
“为何女真科举要靠骑射,而汉官科举只重诗赋?”
“难道汉人只能伺文弄墨,殚精竭虑于辞藻瀚墨之间,绞尽脑汁于雕章琢句之中么?”
他意兴阑珊的放下酒杯,“汉家少年也有热血男儿,愿意上马弯弓,下马草诏,允文允武,赋诗塞外啊。”
“我父亲早年科举得中,做了十几年县令,一腔热血,消磨于案牍公文之中,如今更是被无罪罢官。”
“我就算将来也能中进士,也不外于此。”
“即便后人知我,千百年之后,也不过说我元好问能写几首诗。”
李桓听到这里,顿时心中一喜。
真是元好问!
这可是金元时期最着名的大才子啊。
想不到今日在景云楼,他遇见了后世大名鼎鼎的元好问。
此君七岁写诗,十分聪慧,少有神童之称。
这位遗山先生,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可是泰斗级的,被称为“北方文雄”、“一代文宗”。
而且后世的历史研究发现,元好问绝非仅仅是大诗人、大学者,他的政治能力也很强。
只是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虽然李桓很想立刻结识元好问,可惜直接上去攀谈太唐突了。
显得目的性太强。
云裳也没想到,这个元某人竟然是元好问。
就算她历史不好,也知道元好问。
她打量了一下李桓的神色,顿时心中有数。
云裳起身离开,到了楼下,优雅的一招手。
在门口等候的几个学员,立刻走过来低声道:
“堂主请吩咐。”
云裳小声吩纷了几句,就再次上楼,若无其事的喝酒吃菜。
李桓看了云裳一眼,猜到她的举动,不禁心有灵犀的微微一笑。
调皮。
和这个女骗子混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已经堕落了。
果然,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几个吊儿郎当的京中青皮就上了酒楼。
这几人看到元好问,立刻露出很虚假的怒意,喝道:
“好啊!你这个小白脸,居然躲在这里喝酒吃肉!”
“你倒是自在!却让俺们好找!”
pS:这两天就是休息,也无法写请假条,非常抱歉。昨天没有更新,今日也只能一更了。
大家要注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