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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子见尘埃落定,恭敬也对着顾清歌行了一礼,见已无争端便告辞离去。

孟子柯凑到顾清歌身边,含笑恭喜,悄声道。

“我本以为你想要继任这鸢首,要费好大一番的周折,没想到杀了个人就立住了威信。还好挑衅的人是薛霏,如果是斩夭,我可真没那个胆子敢冒头。哎,哎。”

孟子柯正说的津津有味,便觉得脖领子一紧,整个人已经被破苍提着给拎到了别处。

斩夭自破苍身后两步走到顾清歌面前,压低了声音,平静道。

“身法的确称得上诡谲,有凌云踏浪之风又有飞天步的秘法,属下自愧不如。但杀招一记,后继无力,空是唬人的架势罢了。今日若对面是属下,大人未必能全身而退。”

顾清歌面色不露,但心中已然暗暗惊惶。

斩夭竟然在方才的瞬息之间,就看出了自己的轻功是凌云踏浪和飞天步的融合之法。

并且仅一招之内,已经发现了自己最大的缺点,这样的人若是为敌,顾清歌心中有数,倒下的只会是自己。

如此想着,勾唇浅笑也不故弄玄虚,拱手道。

“斩夭大人果然眼光独到,我既然说了一路同行,私下无需上下有别。今日你退一步,我自会向你证明我能带领出一个不一样的夜鸢。”

斩夭两片薄唇似乎扬起了一个几不可闻的弧度,抬手在顾清歌的肩膀处轻拍两下。

“那你便卯足了这口劲儿,绷紧了弦,今日我退并不代表我认可了你,等你真的强到能胜过我的那一日才算是高枕无忧。”

说着便负手抬步迈了出去,俨然也没有和顾清歌报备去处的意思。

破苍紧随其后离开,隔了三步跟在斩夭身后,一眼便知定是私交深厚。

孟子柯揉着脖子,哭着脸再挪过来,小声道。

“你别看斩夭说的严重,冲着你们祖上的情分,她也不会拆你的台。她若是对鸢首的位置有意,莫说是你,就是红棉都轮不上的。”

顾清歌不禁疑惑看着孟子柯,低声道。

“祖上的情分?她是?”

孟子柯神秘兮兮的凑到顾清歌的耳边低语。

“平南侯府,平南侯一门三子早先年都属凌云军编制,同镇国公府有袍泽之情。但年节归省途中,行踪遭奸人出卖,全家死于千机客暗杀,只有她掉下山崖被暗中救回夜鸢。她这么多年只想报仇,不在意其他,这事儿娘娘警告过我不准掺和,她也从不与我为难,来往蛮国和大显探听消息,从未放弃。至于破苍,斩夭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便就是你当了鸢首,你的话也绝对不会比斩夭好使。”

顾清歌眼睛睁大了许多,对于斩夭的身份十分震惊。

平南侯府当年全家遇刺,老国公痛心万分。

即使当时她也不过只是稚子孩童,也能清楚记得老国公为此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便就是如今,在裴家的祠堂里,也供奉着平南侯父子四人的牌位,逢年过节与裴家先辈同享香火。

家人被害的感受顾清歌体验过,自是能够明白斩夭心中的苦楚,暗下决心,有朝一日定要查明真相。

芸娘缓步走了过来,对着顾清歌行礼,孟子柯触及到芸娘的视线笑着缩了缩脖子,自行抱着小江生去到别处玩耍。

芸娘含笑起身,温声介绍道。

“大人入主鸢首之位,那日后自然是我等之首,顶楼一层便是鸢首居处。下数两层则是鸢尾们的住所,每间房门上自有鸢尾姓名,大人若要传唤只要摇动房内对应名字的风铃便可。”

芸娘侧身让出位置,引着顾清歌上了楼梯,继续言道。

“再往下数两层,则为机密要务和重要文书,鸢首若要查看均可自便。正厅则为议事之所,刑讯司与情报司另立旁处,鸢首大人若要前往,可请孟大人和破苍大人引路。鸢尾之间各司其职,平日并不会过多牵扯。”

说话之间已经带顾清歌到达了顶楼的住所,推开门干净整洁,气派非凡,可见提前布置过。

行至缓台处,顺着围栏望去,隐隐能将整个京城尽收眼底。

顾清歌凭栏远眺,深吸了一口气,入冬的空气透着丝丝凉意,却让人精神振奋。

“芸娘有心了,醉花楼在京中十数年屹立不倒,却谁也不曾查到分毫破绽你功不可没。只是我不明白,夜鸢提署既然就在醉花楼中,那是不是代表醉花楼的雅姬全是夜鸢?”

芸娘闻声掩唇轻笑,已然明白了你为何有此一问,恭敬回道。

“回大人,夜鸢选拔何其残酷大人也是知晓的,雅姬之中不乏夜鸢伪装之人,但并非所有雅姬都是。真真假假纵横交错,方能让人看不出端倪。至于今年的百花宴的魁首玉林姑娘,不知夜鸢分毫,只是单纯的雅姬罢了。”

顾清歌松了口气,方才还在担心若是玉林姑娘也是夜鸢出身,那她在镇国公府可算是一个大隐患。

得到了芸娘肯定的答案,顾清歌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了不少,转身看着芸娘含笑道。

“芸娘果然心有九窍,善解人意。那当日击鼓鸣冤?”

芸娘浅笑垂首道。

“娘娘有意援手,不过点拨几句罢了,也是她真有那一腔的真情和勇气方能成事。事后人被留在镇国公府,娘娘也并未让我等要人,也算是成全了她与康二爷的这段情分。”

顾清歌拱手认真道了句谢,听得楼下有声响,两人走到门边,看着下方已经有夜鸢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薛霏的尸首。

顾清歌的视线落在红棉的头颅上,叹了口气,惋惜道。

“毕竟也是上一代的鸢首,将红棉好生安葬,入土为安。”

芸娘立于顾清歌身侧,顺着视线看到红棉的头颅,心绪复杂,恭敬应了声是。

挥一挥衣袖,立刻便有夜鸢上前小心将红棉的头颅包好拿了下去。

芸娘望着顾清歌许久,眼中隐隐多了几分期待。

“大人行事有红棉的果决,为人却有镇国公府的忠义。夜鸢提署沉寂多年,陛下亲政之际京城定然风云变幻,不论是对大人还是对夜鸢,都是天赐良机。”

顾清歌静默不语,心中暗思。

上辈子陛下亲政之年,便是太后薨逝之年,这其中定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