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忱听的楚听澜这话含笑将茶盏的盖子扣在了茶碗上,嘴角上扬三分,浅浅道。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苏某知道世子您与秦世子有份表亲的亲缘在。想来纵然不甚亲近,但总有来往,将他约出来该当是有办法的。”
楚听澜眸子一转看着苏忱的神情暗暗心惊,试探道。
“难不成苏大人想要我那表兄的性命?”
苏忱沉声低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颇为无辜的眨着眼睛,配上绝美的容颜,当真甚是动人。
“苏某手无缚鸡之力,况且秦世子算是皇亲国戚,若真有个万一差事也轮不到我刑部的手里。不过是要他损些名声,配不得宁安郡主罢了。”
楚听澜轻笑着挑眉道。
“恐怕不是有损名声,而是身败名裂吧!看来苏大人的主意是打在了十日后醉花楼的百花宴了。”
苏忱轻拍着手,肯定了楚听澜的想法,低声道。
“世子聪慧,大婚前夕流连风尘,沦为笑柄,清歌的性子绝不会容忍,况且镇国公府也不会善罢甘休。”
楚听澜自然也是不愿意顾清歌嫁给秦旭那个猪头的,只不过碍于太后懿旨,两家又有些亲戚不好从中作梗。
苏忱既然要做这个恶人,手里还有永安伯府这样致命的把柄,没有不帮的道理。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平日里也是看不惯秦旭那样的货色因为出身国公府就事事高他一头的。
如此想着心下一定,沉声道。
“十日后,秦世子会准时出席百花宴天字五号雅间。听澜只负责将人带去并准备好助兴的东西,至于这排场能铺的多大,可就看苏大人的本事了。”
苏忱起身拱手,谦逊轻语。
“那是自然,世子仗义相助,苏某感激不尽。”
随即看向苏忱手边的账本,抬了抬手。
“证物,楚世子还是要还来的。”
楚听澜一愣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
“这不是留给我的吗?”
苏忱凝眸浅笑直起身来,一本正经道。
“当然不是,这可是刑部入库的证物,若是丢失要举城搜查的。苏某不过是拿来给世子提个醒,该收敛就收敛些,现在不查不代表以后不查的。”
楚听澜咬紧了后槽牙,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苏忱给耍了。
但硬扣下刑部的证物也不是明智之举,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暗骂这个苏忱现在可真是难缠。
又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忱拿了账本,又假模假式的从他面前告辞离去。
见人走出了庭院,楚听澜才猛地砸了茶盏,连骂了几声混账东西。
眠竹从外面进来看着楚听澜吃瘪的样子蹙眉。
怕是又要发疯!
原地退了一步,撤出厅内,远离是非之地。
楚听澜揉着钝痛的额角,缓了几息,突然灵光一闪。
秦旭若是流连花丛身败名裂,这婚事定然是要黄了的。
但若是他豁出名声去,得到了顾清歌,那顾清歌岂不是再也嫁不了旁人。
反正苏忱亮了底牌只要他提前告知父亲应对,还有太后周旋,如今大权仍在太后手里,未必陛下就真能破釜沉舟。
但得到顾清歌的机会可就只有这一次。
楚听澜的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看起来都有几分疯癫。
苏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黄雀。
有了筹划说干就干,楚听澜下午便将帖子递进了定国公府。
秦旭自从知道了赐婚的事,又让太后雷霆之威给吓到不轻,缠绵病榻许久,一身的肉都松了不少。
许是心中恐惧,补药没少吃,但总觉得身子疲乏,骨肉倦懒,没有胃口还日夜的盗汗。整日的脸色蜡黄,几个月的工夫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秦旭本就因为冒领军功的事情,被定国公勒令深居简出,在京中的世家子弟朋友有限。
又因着要去克夫女,平日里的狐朋狗友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招了晦气也影响自己的运道。
好不容易送进来一个楚听澜的拜帖,秦旭不由得感慨,关键时候还得是自家亲戚,真是雪中送炭,不离不弃呀。
连忙差了人去回信,明日备好了酒菜静等着楚听澜来。
楚听澜也不含糊,第二日备了礼物便登了定国公府的门。
等见到秦旭饶是有些心理准备也不由得震惊。
秦旭穿着一身的墨绿色锦缎团纹长衫,头戴银冠,按说该是十分显气色的装扮。可秦旭愣是显出几分老态龙钟,楚听澜简直不敢相信,秦旭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竟然脸上都隐隐看出来黑斑,着实吓人。
楚听澜压下心头震惊,秦旭这般的状态,若非他和顾清歌有婚约多年还活的好好的,怕是也要怀疑是不是顾清歌克夫,才能短短几个月让人发生这样的变化。
秦旭看着楚听澜盛装前来,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拉着楚听澜的手,愧疚道。
“表弟,太后赐婚说到底是当哥哥的对不住你,没想到你竟然还带了东西来瞧我,真是让哥哥这张脸都没处放了。”
楚听澜扶着秦旭坐到席间,微垂眸子敛去眼中的厌恶,抬眸尽是忧心道。
“嗐,表哥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你这身子不适我来探望理所应当,只是这些时候一直准备武试,外面的事情爹娘怕影响我都不同我说,不然早便是要来的。至于赐婚,我心知表哥是不喜欢宁安郡主那样的女子的,又哪里能不理解你的苦衷。”
秦旭更是感动,喝了口酒大吐苦水。
“可不是呗,姑姑非要把那样粗俗野蛮的女人塞给我,我哪里降的住。战场上下来的人,砍人如切菜,她那些军功是杀了多少人换来的,这日后一言不合我还哪有命去。现在想想都觉得生不如死,怕的厉害。”
楚听澜微蹙眉头,顾清歌何等貌美善良,怎么就到他嘴里变成了粗俗野蛮!
本心中对设局之事还有几分歉疚,眼下只觉得苏忱算计他身败名裂都是轻的。
于是握着秦旭的手,附耳低语。
“表哥,过几日就是醉花楼的百花宴,听闻有位玉林姑娘,温柔清丽如高岭之花,初次登台可还是个雏儿。左右日后郡主进门定是容不得你乱来的,大婚前最后这把瘾可是不过白不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