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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竹看不下去伸手在楚听澜腰窝推了一把,冷面斜来一眼,几乎把你别丢人写在了脸上。

楚听澜轻咳一声也正色起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漫不经心的拱了个手。

“小苏大人是朝中新贵,陛下宠臣,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怎么今儿竟然来了本世子府上?这可真是奇了。”

永安伯不在家中楚听澜自然是可坐主位,侍女奉上茶来,楚听澜抿了一口,十分高傲自得。

太后和陛下锋芒渐起,永安伯府支持太后,这两年没少让陛下敲打。

而昭王此前干的那些事儿,细细想来少不了苏忱的手笔,楚听澜可真是恨的牙痒痒的。

偏生现如今陛下封了他刑部主事,可是有实权的职务,常在河边走谁能不犯事。

一时倒还真动不得他了!

苏忱对于楚听澜的傲慢浑不在意,他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更丑恶的嘴脸都见过,这些态度上的锋芒可伤不到他。

苏忱淡笑着开口。

“世子言重了,陛下爱重有幸能入刑部锻炼学习,是苏某之幸。可是万分不敢在勋爵贵胄面前拿乔,想着初入京城时与世子便有些交情,从前白丁之身无颜登门,今日这才特意前来拜会。”

楚听澜嘴角抽了抽,望着苏忱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蹙起了眉头。

这人和在三岔村的时候当真变化极大,喜怒不形于色虚与委蛇的劲儿让人摸不透,好像匍匐在暗处的野兽,不知何时就要亮了爪子。

想起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楚听澜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那算得上什么交情,说是有仇还差不多。

难道苏忱是来报仇的?

楚听澜面色冷了下来,眉宇之间都透着警惕,阴恻恻道。

“苏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本世子不在官场,可听不懂你们那一套的弯弯绕绕。”

苏忱轻掀衣摆坐回客座,勾唇一笑带出几分冷然,淡淡道。

“宁安郡主和定国公世子的婚事,相信楚世子和我都心有不满,看在清歌的面子上,不如合作一番如何?”

楚听澜心中一凛面露惊惶,看着苏忱淡然饮茶的样子许久,冲着眠竹使了个眼色。

眠竹会意,立刻招呼着下人们全都退了出去,偌大的正厅只剩下了楚听澜和苏忱。

楚听澜将茶盏放在桌上,微眯眼眸,沉声道。

“你怕不是疯了,清歌和秦旭是太后赐婚,违逆懿旨是死罪,你不要脑袋可别拖着本世子一起。”

苏忱冷笑抬眸,长眸之内更多三分笑意,自袖中拿出一物直接扔向楚听澜。

楚听澜伸手接住,凝眸看去,竟是一卷账本。

心尖蓦然多了几分忐忑,故作镇定道。

“这是何物?”

苏忱淡淡瞥了楚听澜一眼,轻飘飘道。

“要你全家脑袋的东西。”

楚听澜拍案而起,一掌下去连桌子都裂了纹,牙呲欲裂瞪着苏忱怒斥。

“你大胆!”

楚听澜气的浑身都在颤抖,永安伯府历经三代数十年的沉淀。

苏忱不过刚入仕,一个小小的刑部主事,竟然敢这般诅咒,真当他拿不动枪了吗?

苏忱倒是不怒不惊,长眸之中沉静如水,淡淡道。

“世子不妨看看再说,是不是苏某大胆……”

楚听澜见苏忱胸有成竹心中打鼓,颤着手拿起那账本,翻开第一页就已经一阵眩晕。

上面的数个人名都是往年前来拜会父亲的门生学子。

甚至有些没见过面的,也都递过请安书信或孝敬过不少东西。

苏忱慢条斯理的抚摸着茶盏边缘,似是在端详这茶盏的工艺,低声道。

“我朝律例言明官员任命可通过科举取士或士族举荐得以入仕,但前提都是为国招揽人才,促进大显强盛。”

“多少寒门子弟十年苦读,才能博一个芝麻官。这账本之中上到三品大员下到无品小吏,竟然明码标价,拿了钱财便可做。”

“苏某不才,倒是不知这量才选士,何时归永安伯定夺了?那看起来似乎效忠永安伯比效忠陛下还有用,倒是怪不得世子殿下瞧不起我们这些天子门生了。”

楚听澜额角汗都冒了出来,父亲行事并没有让他知道太多。

况且很多事情也是替太后办事,这买官卖官的事情是真是假他也摸不准。

但苏忱看似玩笑,字字句句都在拿父亲和陛下对比。

君臣父子,哪里能开这样伦理的玩笑。

脸色都白了许多,瞪着苏忱咬牙切齿磨出一句。

“你休得胡言!”

苏忱充耳不闻反笑着望向楚听澜继续低语。

“而且苏某瞧着上面的钱数不少,粗略估计这些年就这一个进项也有数十万两白银,这么一大笔钱去哪儿了,不然送去户部查查账看看上没上交国库?”

“若是国库中有,那自然是苏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若是没有,那这么一大笔钱去哪儿了,难不成是屯兵,造武器?”

“哎哟,这可就有的查了,要不说还得是旧相识,刚上任永安伯府就送苏某这么大个案子。若是办的让陛下满意,苏某年底官拜三品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楚听澜恨的咬牙切齿,屯兵,私造兵器,他这是要把永安伯府合家往死路上逼呀。

而且不是查明真相,而是让陛下满意……

陛下怎样才会满意?恨不能把太后的党羽都一一拔除干净才算是满意呢。

偏生楚听澜并不知道父亲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银钱又究竟流去何处。

屯兵谋逆这样的事情依着他父亲的胆量,定然是不敢做的。

可身后那人呢?当真不敢吗?

无形之中楚听澜的思路已经被苏忱带偏,越想越觉得心惊,不觉之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苏忱拿着这样的东西来根本不是求合作,是在威胁他。

楚听澜漆黑的眸子盯着淡然自若似笑非笑的苏忱,将账本合上放在了手边,气势都不自觉的弱了下来。

“不知苏大人想让听澜做些什么呢?不妨直言吧。您都把这东西拿出来了,听澜还哪有敢不配合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