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鹃心有余悸的打量着苏忱的神情,见苏忱并没有多说什么松了口气,兄妹俩各怀心思的吃了顿饭。
苏鹃收拾了碗筷,便回到自己的屋子,拿了许多的针线布料,不知在做些什么。
苏忱也不多管,想着回书房去看看明日要教授燕执的功课。
刚一进到书房内,便见李虎已经不知何时等在了屋子里,见着他进来倒是拱手行了个礼。
“公子。”
苏忱知道李虎的功夫好,但是这进出自己家中如入无人之境,还是让他蹙了蹙眉。
对着李虎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桌上有热茶可以自己倒,静静走到桌案后,言道。
“李大哥好好的今日怎么会过来,可是老师有什么吩咐?”
李虎并未入座,怀中拿出了一个账本和一封书卷,双手交付到苏忱的面前。
苏忱心中有疑,抬手接过来放在桌上,先是低头翻开了那本账册,不禁越看越睁大了眼睛。
“朝中竟然有人在做这等买官卖官的勾当,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亭长竟然能卖到三千两白银。这是谁的账目,如此胆大包天。”
李虎垂眸一片恭敬,听得苏忱问话回道。
“永安伯府。”
苏忱眼中闪烁着激动的火焰,竟然是永安伯府。
楚听澜这次可算是栽在了他的手里,有了这本账目若是递到御前,就算不能让永安伯府上下满门抄斩,永安伯那顶戴乌纱和爵位怕是也保不住了。
想到楚听澜仗着自己永安伯世子的身份,对自己做的那些阴险之事,苏忱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充斥着恨意。
李虎见苏忱的唇角扬起冷寒的笑意,轻声问道。
“先生让我问一句,公子得了账本想要如何处理?”
苏忱压下心头的激动,眉目稍敛,摸着自己的右手骨节。轻轻闭上眼睛,平复着呼吸,再睁眼时已经是一派的冷静沉着。
“此账目涉及款项巨大,如若此时交给昭王呈到御前,定是大功一件。陛下与太后冲突日久,永安伯又是少有明着支持太后的勋爵,陛下记恨已久,得了这个的由头,定然会严惩不贷。但如今太后手中仍掌大权,永安伯再贪只不过是银钱官司,上升不到于国不忠。而且这等贪墨案,大概率会分到大理寺查实论罪,大理寺卿倾向太后,定然是会想尽办法为永安伯脱罪,未必能见到血光。但若是留着,他日入仕再查出些其他把柄,此一时彼一时,数罪并罚未必不能要了他满门的性命。“
李虎听着赞叹,拱手笑道。
“公子韬光养晦,行事稳重,先生可以放心了。”
苏忱低笑,果然这么有吸引力的东西送到面前,磐石何尝不是在考验他。
手放到另外一份书卷上,轻轻打开研读,不禁眉头越锁越紧。
“临沛县发生乡试舞弊的案子,还被应试的学子给当场抓获?这是什么离奇的事情。科举考试是多少学子十年寒窗一朝登顶的机会,若是其中都能舞弊操作,任由发酵下去岂不是会让天下学子都质疑朝廷选人不公,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老师让你拿来给我,是何用意?”
李虎面容冷静,轻声道。
“先生说,这是公子能提前入仕的机会。”
苏忱凝眉,虽然他也十分想要及早进入朝局,在京中能有一席之地。
但毕竟他守孝之事人尽皆知,除非陛下钦点,他不可能提前入仕。
苏忱长眸微转,沉声道。
“老师是想要我将这书卷交昭王?”
李虎摇头,恭敬道。
“这是先生提前给公子透的口风,公子可提前想想应对之策。事涉科举,谁都知道事关重大,临沛县的县令得知之后将参与乡试的学子都下了大狱,有些学子反抗出了人命,零零散散逃出来几个会武功的,正往京城而来。我们的人暗中相助,用不了多久便会进京。此事见光定然会朝野震惊,但科举舞弊向来是政绩污点,这次还牵扯了人命性质更是恶劣,先生断言不会有人想沾手这块烫手山芋。”
苏忱指尖敲击着桌面上的书卷,轻声道。
“所以,老师觉得陛下会想起我?”
李虎点头沉声道。
“公子在昭王府教授昭王世子功课,文采见识已在京中小有名气。况且助昭王行事也积攒了不少的功劳,陛下心中早有印象,前些日子生辰宴御驾亲临,先生听闻陛下特意点了公子相伴,这都是好事。况且,公子莫不是忘了您的殿试文章写的是什么?”
苏忱眸光一定,暗叹磐石果然心思细腻,凡事皆可算计,轻声叹道。
“学子论。”
他殿试写的学子论,说的便是学子与科举应试之间的关系,他又是毫无背景的平民探花,若是派他去处理此事,倒是可以表示朝廷选人用人的清正廉洁。
人都有依赖性,这大半年的铺垫,皇帝如今有难题已经习惯性的找昭王商量,而昭王遇事也习惯性的找他来出主意。
在生辰宴当日,他又在御前露了脸,被想到的确是个概率很大的可能。
苏忱垂首低笑,倒是有些暗暗心动,如果是处理这样的案子开局,他入局的位置可不会太低。
莫不是还真能当个一朝宠臣?
“老师深谋远虑,未雨绸缪,谨怀佩服。还请李大哥回去转告老师,如真有这份命数,谨怀定不辜负老师的教诲。”
李虎见苏忱已经明白了磐石的用意,便要拱手告辞。
苏忱起身相送,行到门前,抬手拦住李虎欲走的动作,沉声道。
“李大哥可知道定国公世子?”
李虎略一沉思,轻轻点头,低声道。
“定国公世子秦旭自小被父母宠爱娇惯,虽深居简出但从前也曾见过几次,是个十成十的草包。公子为何会问起他来?可是他找了公子的麻烦?”
苏忱眉头皱紧,眉宇间之间尽是难以置信,但看着李虎坦然,只得道了句没事送了李虎离开。
回到屋内不禁暗想,那样的一个人竟然被说成十成十的草包?看来当真是心思深沉,隐藏极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