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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冰不再多言,秦染的说辞毫无漏洞,的确没有小兵去命令校尉的道理。

于是从原地起了身,看了看人员的分布,飞身窜到树间抱刀入眠。

顾清歌看着气氛有些僵硬,浅笑着道。

“不管怎么说,今日也算是有惊无险。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虎狼关这一战咱们大显肯定能赢。”

裴亭和看着顾清歌的笑颜,这些日子焦急忧虑的心情似乎得到了缓解,揉了揉顾清歌的发顶朗声道。

“时候也不早了,今夜宿在山林间还是要小心些,我去看看伤员的情况,明日寅时整军出发。”

说完径自起身,拍了拍秦染的肩膀便向着伤员的方向走去。

秦染无奈摇头,抬眸对上顾清歌有些倦意的杏眸,黑眸闪烁了几分。

反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递到顾清歌手里。

顾清歌望着手中有一层薄绒的白色披风,不解扬眸。

秦染又折了些枯枝添进火里,轻声道。

“山中寒凉,女子该当更注意些。此番轻骑出发,今夜只能就地安睡无法扎营,若不嫌弃垫在身下,总能御寒几分。”

秦染面容平静,眼神中也是一片的诚然。

不等顾清歌再继续说话,便也拍了拍衣摆的尘土起了身。

径自将干粮袋子放回马上,来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抱剑浅眠。

顾清歌看着手中的披风,又看了看远处已经闭目安睡的人,不禁垂首失笑。

“还真是个别扭的性子。”

说罢也不矫情,将那白色披风铺在地上躺在其中,拽着一边打了个滚,便将自己裹成了个卷儿。

野外的环境可不比屋子,风硬得很。

顾清歌对自己的体质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虽不至于像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们娇弱,但也定然比不得常年行军的汉子。

披风虽然薄,但在这样的夜里,可也算得上雪中送炭了。

顾清歌默默在心中记下了秦染的名字,等回了京中,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夜间静谧,所有的人都陆陆续续进入了梦乡,山间除了呼啸的风声便是火烤着树枝的噼啪声响。

顾清歌睡得安然,但也不可避免的鼻尖冻得有些通红,下意识的蹭着披风上的绒毛,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秦染明亮的眸子不知何时悄然睁了开,静静的看着顾清歌的方向。

许久淡淡的笑了,浅声呢喃一句。

“顾清歌,真是好久不见了。”

次日天明,天色还没有全亮,众人便开始收拾整备继续行路。

顾清歌被裴亭和拍醒,才恍惚间反应过来是在野外。

刚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都像是散架了似的酸疼,不由得有些龇牙咧嘴。

裴亭和看着顾清歌凌乱的头发,憔悴的面容,心中不是滋味轻叹道。

“一个丫头竟然跟着三哥吃这种苦,可真是委屈我们老六了。这荒郊野外的也没办法梳洗,等到了军营,定要让娘亲给你好好收拾一番。”

顾清歌摆了摆手本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上辈子在刑部大牢住了那么多年,环境也没比现在强多少,不也习惯了。

而今至少家人都在身边,便就是再苦,顾清歌都不觉得难过。

说话之间,秦染已经将裴亭和还有顾清歌的马牵了过来,远远望去只有饮冰的马还在原位。

看的顾清歌又是一阵失笑,这秦染看着冷静持重,倒也是个孩子气的人。

将披风拿起来拍了拍土,双手递还给秦染,低声道。

“秦兄睡得可好?昨夜可真是多亏了你这披风了。”

秦染接过披风将顾清歌的马缰绳递了过去,微微颔首,面色淡然。

“荒野行军并非初次,睡得倒也踏实。只地面僵硬也有寒气,你不常过这样的日子,想必今日身上要不爽利。等到了军营,找军医要些驱寒的汤药喝了便会好些。”

顾清歌颔首,不禁惊讶秦染的细心,竟然还真看出来她的身体不适。

裴亭和更是惊呼道。

“不愧是老秦呀,这心思可比我这大老粗细的多。自己的妹妹倒是劳烦你帮着看顾,等安全到了营中,定请你喝烈酒。老六你可记着他说的,到了去找军医要汤药,老秦懂医术厉害得很呢。”

顾清歌杏眸之中更加闪过了几分钦佩,一个庶子武功高超,性情冷静,还懂得医术,这秦染可真是个奇人呀。

饮冰自行去牵了马匹,看了看周围的山势,冷声道。

“有话等与大部队汇合后再聊不迟,该出发了。”

裴亭和看着饮冰一脸的冷然,不自觉的便被支配着招呼了大部队进发,等上了马才反应过来不对,叹了口气和顾清歌低语。

“这饮冰大姐的感觉和大哥真是越来越像了,刚才唬的我直发蒙。”

顾清歌低笑着把裴亭和的马儿拉正,但笑不语。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前行进,疾驰了大半天,才总算是到了虎狼关。

前线战场遍地焦土,四处的弥漫着硝烟,把守的将士见是支援的兵将打开了城门。

顾清歌刚一进城中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心中的酸涩久久难以平复。

遍地的焦黑土地,残垣破瓦,地上还有尚未收拾干净的血迹。

百姓们躲在一个个简单搭起来的帐篷里,都是蓬头垢面,有的甚至还带着伤。

顾清歌上辈子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到过前线边城。

信中听说的场景,和实际见到的冲击难以相提并论,只觉得心情都跟着沉重了起来。

“蛮国大军并未破关,怎么城中的百姓们便已经这般落魄?”

裴亭和看着路边的人群,虽然也带着同情,但比起顾清歌倒是淡定了许多。

“战火纷飞黎民涂炭,这边城地界的百姓们总要难过许多。都说义不掌财慈不掌兵,两边打起来谁还能顾得上百姓的死活,且不说投石车的射程,便就是间客突袭前的烧杀抢掠,也够要了这城中百姓的半条命了。”

顾清歌沉沉叹息,竟不忍侧目。

秦染策马向前几步来到顾清歌马旁,轻声道。

“不必过于悲痛,若此战能胜重建家园便有可期,若此战败了只会比如今惨烈数倍。战争本就如此,谁都救不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