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当时秦旭到场送了一份贺礼,和楚听澜称兄道弟极为熟稔,可是实在的表亲。
对上所有人好奇的眼神,顾清歌咽了咽口水,轻声道。
“我从前总是和楚听澜玩在一处,碰巧见过一次。定国公夫人和永安伯夫人是表姐妹,若说起来楚听澜也算是秦旭的表弟呢。”
裴亭和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一拍掌看着那少年道。
“老秦你看,这可不是我给你找麻烦,实在是我们老六太聪明。”
随即转向顾清歌的方向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不算骗你,他在军中造册登记的名字是叫秦旭,也的确是定国公的儿子,不过是姨娘生的庶子罢了。这从三年前就给扔进了军中东奔西跑的打仗,给那秦旭立军功,左右活着军功是那秦旭的,战死了算是他自己的,你听听,这哪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可他老子还真就干出来了,你说离不离谱吧。”
顾清歌满心讶然,看着眼前的少年多了几分同情,低声道。
“这冒领军功是大罪,定国公就不怕东窗事发,反倒是招了祸事。再说,咱们凌云军哪儿能干这种事儿?”
裴亭和一拍掌,也是满心的愤懑。
“所以他不是咱们凌云军的人呀,就是兵部登记的散兵,只不过是一直跟着咱们凌云军做支援罢了。定国公是太后的兄长,兵部尚书也是太后的人,谁能说什么?便就是咱们家,也不可能为了他一个庶子去得罪定国公和太后呀。”
顾清歌不禁默然,事实却的确如此。
镇国公府如今在朝中保持中立立场已经很是艰难,况且从和裴亭安之前的谈话中也能看得出来太后一方是有意招揽。
这冒领军功的事情,往大了说是欺君之罪,但往小了说不过是定国公的家事。
镇国公府不会为了一个小小庶子去得罪太后。
如此想着顾清歌轻轻一叹,在裴亭和的胳膊上垂了一下,愤声道。
“你莫要总是把姨娘,庶子的挂在嘴边,多不好。”
裴亭和捂着自己的胳膊顿觉有些委屈,瘪嘴道。
“老秦又不在乎这些事儿,平日里也都是这么说的。你在京城的时候还只是刁蛮了些,怎么同那探花郎相处一阵子,这性子越发的霸道跋扈了?”
顾清歌闻言气恼,抬手作势又要打,被坐在一旁那位小秦兄弟拦下,低声道。
“姑娘不必介意,亭和说的是事实,我母亲本就不是正妻,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顾清歌收了手,好奇的看着这位小秦兄弟,见其目光坦然,黑眸明亮更是觉得惊讶。
大显嫡庶之间区别甚大,所以庶出的子女多有些自卑敏感,极不愿被人当众提及。
遥想当年,宋安然纵然数十年的沉淀下来,晚年时已经能够喜怒不形于色。
但只要涉及出身嫡庶,免不了也要发上许久的脾气。
如此看来,这个小秦兄弟倒很是不同……
顾清歌正色起来,眉宇间多了几分的欣赏。
“秦兄能够有如此胸怀,真是让清歌敬佩,那秦兄的名讳是?”
“秦染。”
微沉的声音在夜色里平生了几分静谧,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配上秦染淡然如水的面容,又如此相得益彰。
顾清歌浅笑琢磨了两句,低笑道。
“秦染,秦染,听起来倒是比秦旭那名字好听多了。”
秦染微怔抬眸望了顾清歌一眼,幽深的眸子似乎藏着某种光芒,转而唇角勾了勾。
“多谢顾大小姐夸奖了。”
饮冰闻声微微蹙了蹙眉,看向秦染冷声道。
“你为何会知道她姓顾?”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顾清歌自从与裴亭和汇合以来,并未透露过姓名。
况且裴亭和也一直称呼其老六,这人是如何得知?
秦染垂首眼角微抬,淡淡道。
“亭和是镇国公府的老三,裴家小辈共七人。其中前四位公子是镇国公所出,五公子是飞将军所出,六小姐和七公子是外嫁女儿的后代。两位县主一位嫁给了吏部侍郎顾大人,一位嫁给了礼部尚书齐大人,只有顾大人家的是个女儿,又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饮冰点头打消了疑虑,裴亭和笑着搭上了秦染的肩膀。
“哈哈,你们别看老秦看着冷冷清清的,脑袋瓜子好使的很。我和他也算是共同打了两三次仗,虽说都不是什么出名的战事,可帮了我不少呢。这次他本也是拦着不然我走留仙道的,奈何我这一上头就没听,才累的他一并跟了来。这要是真一同交代在这里,我可真是太对不住老秦了。”
顾清歌见裴亭和如此说更是大为震惊,思及自己从前的猜测,温声低问。
“秦兄怎么推断出的留仙道会有问题?”
秦染也不吝啬,喝了一口水袋中的水,轻声道。
“当日突然又传信兵从虎狼关赶来求援我便觉得蹊跷,镇国公作阵虎狼关,若是当真遇到紧急情况第一件事应当是八百里加急告知皇城,哪有向儿子诉苦求援的道理。况且谁都知道此次是亭和驰援,他素来是个心实的性子,一不能调兵,二不能点将。告知他除了平添焦急,也起不到什么关键作用,所以当那人说出留仙道可以缩减驰援时长时,我便觉出些不对劲。”
裴亭和一拍大腿也是十分的恼恨,狠狠道。
“也怪我当时听说虎狼关损兵折将已经痛失了咱们凌云军的几位叔伯,心中着急。唯恐二哥和爹娘出了事,顾不得老秦的劝说便定了路线。现在想起来,那传信兵神色紧张,说起话来都哆哆嗦嗦的,竟是在憋着骗我!”
顾清歌无奈扶额,神色紧张哆哆嗦嗦说的话裴亭和都能不起疑心,神经可真是粗的厉害。
“那如今那个传信兵人在何处?”
裴亭和尴尬的揉了揉后脑勺,干笑道。
“我听他说完心中只剩下焦急,就让他即刻回去给父亲带话我随后就到了。”
顾清歌和饮冰对视一眼轻叹一声,饮冰看着秦染的方向,轻声问。
“你既然看出了有问题?为何不擒住那个传信兵?”
秦染摊了摊手,淡淡道。
“我虽是兵部的支援军,但从军职上看只是散兵,亭和视我为友才能常入帐中闲聊,自是没有资格发号施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