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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忱驾着车突然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引得顾清歌侧目,温声关切道。

“可是昨晚着了风?”

苏忱揉揉鼻尖并没有觉得身上有冷意,也不由得觉着奇怪。

但不想顾清歌担心,对着顾清歌浅笑起来,温声道。

“无事,可能是驾车太快呛了风。”

顾清歌颔首垂眸,淡淡点头。

车马疾驰在山道上,远远的就看到村口站着个人。

日光将影子拉的极长,但在大山的映衬下又是那般渺小。

苏忱和顾清歌见着,都明白定然是苏母,不禁又加快了速度。

到了村口果不其然见着苏母一直在木牌坊处眺望。

见着苏忱等人平安回来才算是松了口气,由李婶子搀扶着走到近前来。

李婶子无奈道。

“这老姐姐惦记着你们一宿没睡,天一亮就非要来村口实在是担心的紧。好在这孩子们都平安回来,可是能安心些了。”

苏鹃已经跳下车来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呜呜哭泣。

顾清歌下了马连忙拉着李婶子又是一通的感谢。

李婶子是个实在人,连声应着没事,这一转眼看见苏父躺在板车上吓了一跳。

“哎呦,这苏大哥是咋啦?”

苏母一听李婶子惊呼,也连忙看过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扑到板车边。

“老苏,老苏你咋了这是,你睁眼看看我呀。”

苏父强撑着精神睁开眼,握住苏母的手。

憔悴的脸上勉强扯出来一个笑脸。

“我没事,掉啥眼泪呢,歇几天就好了。”

顾清歌看着苏父拧着眉头要咳嗽起来,朗声道。

“伯母,咱们别围在村口了,还是快些回家去,让伯父好好休养才是。”

苏母哭着点头,苏忱也立刻驾着车往村东头去。

总算是回了村子,不必亡命似的狂奔,车子行进的速度放缓了下来,苏父眉宇间总算是舒展了不少。

李婶子热心的一路帮着搀扶着苏母温声劝慰,给送到了家,还不忘回去捡了些鸡蛋送来给苏父补身体。

苏忱和苏鹃忙着安顿苏父,苏母一颗心也拴在了屋里,只留得顾清歌感谢着李婶子的热心帮忙。

李婶子也理解家里出了事心里都着急,也不多留。

只觉得顾清歌这姑娘是个好的,苏忱也算是有福气。

苏忱将苏父安顿在床上躺好,苏母便过去给苏父顺气,知道两人定有许多话说,苏忱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苏鹃蹲在灶台后面给苏父熬着药,像是个霜打的茄子,时不时的抹抹眼泪看着十分的可怜。

一天的功夫,家里的欢声笑语不再,只剩下一片的愁云惨雾。

苏忱也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颇有些世事无常,前途未卜之感。

顾清歌收好了李婶子送来的鸡蛋,转头便看到苏忱负手仰面满面忧愁。

支着膝盖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灰尘走了过去,低声道。

“想什么呢?伯父可好些了?”

苏忱听到顾清歌的声音,心头的愁云似乎消散了些许,扯出几分淡笑,温声道。

“回到了家里,有娘照看着爹心里踏实,气色都好了不少。只是累的爹平白为了我遭了这一通的毒打,我这心里实在是恼恨。”

顾清歌轻轻颔首。

“我明白,看着亲人受苦,都不如那些拳脚落在自己身上来的痛快。只是后面你打算怎么办?这朔州太守如此小肚鸡肠,咱们现在虽然逃出来了,但难保他没有后招,得早作打算。”

苏忱眉心微拧,沉思许久,沉声道。

“他虽然是朔州太守,也管着三岔村,可毕竟他无理扣人在前,滥用私刑在后。如今已经回来,量他也不敢追上门来寻衅,我觉着到不必太担忧。”

顾清歌摇着头,眉宇之间满是不赞同,压低了声音道。

“他敢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情,那心中便已经没有了法度二字。如今继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异于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我还是觉得,这村里不能继续留了。”

苏忱讶异抬眸,似是有些不解顾清歌为何会想的如此严重。

回身看了看生活了数十年的院子,低叹道。

“自我出生便一直生活在这里,爹娘几十年的心血置办的这些家当也很难舍下的,离了三岔村又能去哪里?”

顾清歌随着苏忱的目光看去,也是一声叹息。

让老人离开生存了几十年的地方确实很难。

但顾清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朔州太守不会善了,凝着眉低声道。

“与你一起去京城不行吗?在京城是天子脚下,那太守便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京城放肆。”

苏忱无奈一笑,垂首摇头。

“且不论我的任职调令还没有最终确定,不知道是否真能够留任京城。就是京城寸土寸金的地价,住一夜客栈都要用去家里三五个月的花销,举家上京岂是易事。”

顾清歌蹙眉,心中对于苏忱一到涉及金银的问题上就同她见外有些不悦。

“到了京城,难道我还会让你们露宿街头吗?且不说我大哥定会帮衬,便就是我母亲的嫁妆里也不乏住宅商铺,你们一家人又不多,我哪里就安顿不了,你这般说,岂不就是拿我当外人。”

苏忱望着顾清歌因为动怒发红的眼角心中感动,轻轻将顾清歌带进怀中。

温热的身体相碰,苏忱才觉得心里多了几分踏实。

但声音仍旧是十足的笃定。

“我知道你有能力,也愿意帮我安顿爹娘,甚至可能这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会记在心上。”

“可对我来说不是这样的,我身无尺寸之功,想要上镇国公府提亲,已经是十分高攀。况且你舅舅对我也颇有敌意,若我依靠于你的帮助在京城落脚,还拖家带口的让你操心,那我和顾大人有何分别?甚至德行只会显得更加轻贱,岂不是与那些以色侍人之辈同为一丘之貉。”

顾清歌靠在苏忱的胸前,闷声道。

“其实你不必计较这些,我不会那样想你,我大哥也不会。”

苏忱苦笑着,蹭了蹭顾清歌的发顶,叹息着。

“可天下人会,我自己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