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谌也是后来才知道,
诸葛连弩经诸葛亮改良后,仍旧有一些不可忽视的缺点。
其一,单兵不便携带,重量太大。
其二,
走以数量取胜的路子,弩劲力道便有些衰减。
对付装备精良的大规模军团,杀伤效果并不能达到预期。
如今拿出来,
正如邓禹所说,只能用来做掩护之用。
库存仅余的弩矢被推放在阵前,
弩兵席地而坐,为保效率,又有一人在旁负责装矢。
不多时,
校官走至阵前,见众军士准备完毕,高举手中令旗。
除了城墙下的喊杀声与惨叫,军阵之中一片寂静。
“放!!”
轰——
弩机机括声音混合在一起,竟宛如平底炸雷。
那十矢连发的弩箭飞至空中,好似一道摧山搅海的海啸巨浪。
城头魏卒只觉得眼前一黑,
探头看去,正见到遮蔽半个天空的箭浪,瞳孔瞬间放大。
那站守城头的魏卒,大多都是弓兵,身上甲胄并不坚厚。
面对此番情景,
心中没有了半点生的希望,脑海中早把刘谌的全家问候了一遍。
任凭主将在第一时间喝令盾兵向前,仍旧于事无补。
唰——
一波箭浪之下,城头魏卒割麦子般死于非命。
适才还‘热闹非凡’的城头,
此刻诡异的寂静。
“盾兵从速上城!”
“再上来一队弓箭手!!”
这一次,
魏将不敢托大,布置盾兵、弓兵七三分的常规守城阵容。
汉军目的达到,
四面攻城主将的头上压力一轻。
“魏军弓弩手为我所压制!”
“小崽子们!随爷爷登城一观!”
呼延赞愈发勇猛,挥舞手中双鞭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攀上城墙。
“呼延!”
“先登!”
他嘴中怒吼。
周遭魏军无一合之敌。
攻上去了?
不到一天时间?
刘谌眉头微皱,心有疑却不敢怠慢。
“传孤王令!”
“全军压上,站住城头!”
刘谌话音未落,
众将一拥向前,挥舞各式兵权取攻城车、云梯而上。
邓禹余光看向双眼微眯的刘谌,
心中大为不解。
以往战争,刘谌从不吝啬自身。
为何仅此……
难道主公也因世俗所累,不愿、不敢再以身试险了?
不过邓禹倒是也能理解,
换做是他坐拥如今权力、 财富,他也不愿以身犯险。
就在他暗自揣度之时,
忽有眼尖的小校高呼:
“主公!”
“城内复有一墙!”
众人心中一惊,张目望去。
果然见獂道原本城墙之后,又有一道木墙正在紧锣密鼓的搭建着。
速度之快,肉眼可见的增高。
逐渐在城墙之后冒头。
“城中魏将是何人?”
“回主公。”
自有情报官回答。
“乃曹魏大将郝昭之子,郝嗣。”
“郝昭之子……”
刘谌嘟囔着。
一颗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连弩能否射到木墙?”
邓禹大略目算了一番木墙到军阵距离,
转头颇为遗憾的看向刘谌。
“主公。”
“距离太远,到獂道城墙已是极限。”
“……”
刘谌犹豫一瞬。
斩钉截铁说道:
“让后军也压上。”
“务必在木墙建成之前,拿下城头!”
“喏!”
后军诸将也纷纷向前。
此时的刘谌背后,
除了举着苏鲁锭长矛的士卒,只余一些司鼓军士。
城头争夺战,
一直打到深夜子时。
“算了……”
刘谌长出一口气。
“鸣金收兵吧。”
邓禹借着城头火把,又看了一眼那已经建好的木墙。
叹息一声,
跟随刘谌返回营帐。
“主公。”
“城内副墙已成,与城头形成高低防线,这獂道怕是短时间难以攻取。”
“可惜孤之连环马不在,否则定可穿插南安,至天水姜伯约处。”
正当此时,
帐外有卒来报。
“大王。”
“白起将军到了。”
刘谌精神为之一震。
亲自出帐迎接。
“白起……白起!”
远远地,
白起刚进辕门,便听到刘谌的大喊,转头看去。
“主公!”
“哈哈哈!”
刘谌抓住白起的双手。
“白起,孤总算把你盼来啦。”
这个‘盼来’,可不仅仅是盼着白起从成都而来,更是盼着白起被系统召唤出世。
“主公。”
“在下亦渴见主公久矣!”
二人执手走入大帐。
“仲华?”
“还愣着干嘛,进帐啊?”
“啊?啊!”
“这就来。”
待邓禹后脚进入大帐,俩人已经对坐于地图前,探讨起了方略。
“如今形势,就是这么个样子。”
“天水姜伯约处,恐有不测,但獂道横于我必经之路,进取不得。”
“白起以为,如今当如何抉择?”
白起嘴角微扬,面带自信。
“主公。”
“岂不闻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敌后穿插,又何必非连环马军不可?”
“若末将领兵,当差一步军急行军穿过南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天水。”
“也不必与姜维会合,只消埋伏于司马懿必经之路上。”
“司马懿见诈降之计未被吾等识破,定然直取姜维所部,待两军交战时,伏兵尽出定叫司马懿首尾不能相顾,中军大乱!”
刘谌先是觉得白起说的很有道理,
可一番深思之下,
心中又生疑惑。
“白起。”
“这司马懿领兵至此,虽说扶风等地并无精兵,但兵力定然远胜我伏兵。”
“如此人数悬殊之下,如何能叫司马懿军中大乱?”
白起面不改色,双手虚抱。
“兵者,诡道也。”
“能因敌之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司马懿兵多,但吾可多设旌旗,以做疑兵之势。”
“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司马懿不知吾穿插兵力之多寡,由其性甚颇疑,必会退兵观望,以求自保。”
“而司马懿若退,则天水诈降之兵,尽为砧板上的鱼肉,任吾等宰割而已。”
刘谌频频点头。
正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
“白起一言,使孤如拨云雾而见天明矣。”
说着,
他看向邓禹。
“仲华。”
“拟书。”
“着白起为京畿道指挥使,都关中诸战事。”
邓禹心中一震,不敢怠慢。
连忙奋笔疾书。
这个京畿道指挥使,颇像刘谌先前的北地王。
在未得到京畿地区之前,
有权指挥陇右东侧战事。
“呃……主公,那雍益道指挥使……”
听邓禹之言,
刘谌还以为自己的任命有所差池。
但想了想:
“雍益道只傥骆、褒斜四道,又非关中战事。”
“两不相误。”
邓禹拍拍额头,心道惭愧。
攻城诸将陆续带兵返回,
走入大帐时,皆是一愣。
这个与主公并肩而坐之人是谁?
“诸位。”
“此乃白起,为孤新任京畿道指挥使。”
“面相司隶战事皆由白起调度!孤王亦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