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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华以为呢?”

谢安并没有因为提建议的是裨将,便选择性忽略。

而是偏头询问邓禹的想法。

邓禹略微沉吟,

亦以为此计可行。

这次,

谢安眉头微皱。

裨将说出这个想法,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裨将的认知、学问摆在这里,

但邓禹……

“此计再议。”

“敌军远道而来,必求速战。”

“若能克其首战,便可挫其锐气,趁势取胜。”

言乞,

谢安转身回营。

适才观望魏军营寨,见那魏军上下虽然忙于扎寨,但外围亦有不少兵士巡视。

陈泰的警惕心如此明显,

邓禹居然还打算‘攻其立足未稳’。

‘寻常时候,仲华的计策无有不利。’

‘为何到了临阵之时,就好似……眼睛和大脑不协调?’

这让谢安想到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一类人——马谡、赵括……

‘这可能就是主公为何不让邓禹领兵,而只是令其做一谋士吧。’

傍晚,

谢安顶着月光,再次来到山头了望。

只见陈泰营中火把通明,营盘部署也颇具章法。

“如何才能将陈泰留在这里?”

谢安已经不单单思考如何退敌了,

他更希望将陈泰永远留在这里。

曹魏已经有一个司马懿,一个郭淮了,不能再多一个陈泰。

“伐同!”

“大人,有何吩咐?”

“汝去上游,于河道中筑起堤坝!”

伐同一知半解,

但也领命而去。

一旁邓禹则是双眸放光,

“安石可是要用水攻之法?”

谢安点点头。

“魏军急躁,我大汉又如何不急?”

“陈泰军如一根钉子扎在我心脏之处,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若不早除,定为大患!”

与此同时,

陈泰也不在营盘之中。

他带着两个小童,

亦在远方观望汉军营寨。

双方相距不过五十米,只是夜色太深,大家说话声音又小,所以谁都没有发现对方。

“将军可是要趁夜袭营?”

陈泰不置可否,

双眼微眯看着蜀寨——近视眼。

“汝能看到谢安大营么?”

“回将军……”

小童走到陈泰身边,伸手前指。

“在那个粮垛旁,有一个‘谢’字大旗。”

“粮垛旁?”

“蜀军真是饿怕了啊。”

“竟将主帐放于粮垛旁。”

主帐定然是重点防备的。

由此可见,

若想烧毁蜀军粮草,其难度有多大。

“不想谢安一代儒生,竟也如此精通排兵布阵。”

“走吧,回营。”

五十米外,

谢安也看得差不多了,调转马头,转马回营。

两人连线,中点为圆心。

两人转马的角度并非外切,而是同时向圆内内切。

两个萍水相逢之人,在上天刻意安排下,越走越近。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人能控制自己的声音,

可马不会。

两人坐下战马几乎同时打了个响鼻,

谢安、陈泰也都同时顶住。

陇右高原虽然有野马,但野马不会单独出现。

“什么人!?”

两人心照不宣,同时拍打最下马,意图向前查看。

这一看,

竟都发现对方身穿甲胄。

很明显了,

对方是将军,而自己又不认识。

“陈泰!”

“谢安?!”

“死来!”

“留下命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

一个长枪,一个双剑。

又都是儒生出身,武艺又都出奇的不错。

从山顶打到山坡,

又从山坡滚落山脚,两人是互不相让,死志已定。

轰——

火光乍现,

谢安定睛一看,魏军支援赶到。

“谢安!”

“此刻还不跪地乞降,更待何时!?”

正当陈泰得意之时,

汉营方向亦有闷响。

“安石将军休慌!”

“俺伐同来也!”

两军到时,

见谢安、陈泰仍旧扭打在一起,也不敢放箭,都怕射伤自家主将。

“陈泰!”

“曹魏气数已尽,天下当为我主!”

“此时投降,不失为重臣之列!”

陈泰冷哼一声,

气势丝毫不弱于谢安。

“放你娘的狗屁!”

“陛下才有人主之姿!”

“你主?”

“哼,刘禅不过一庸主尔!”

这也是谢安、邓禹等人为什么希望刘谌篡位的原因。

刘禅为主,

天下人永远不看好蜀汉。

而就算刘谌再强,他也只是一个王,不足以代表整个大汉。

谢安气急,

还想拼命,却听得天空一阵巨响。

拳头大的冰雹迎头砸下。

“且先罢战,待来日一决雌雄!”

“……好!”

如此大雨下,

谁都不敢保证这场遭遇战必胜。

为了求稳,

双方各退一步。

“安石如何?”

“没有伤及要害吧?”

回到大帐,

在烛火的映照下,邓禹看到谢安脸上满是划痕。

“无碍。”

“杂草使然。”

他坐在马扎上喘气,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陈泰……”

“谢安……”

陈泰甲胄也不脱,

回到营寨立刻召集众将。

“谢安此人,不可不除!”

“明日若其领兵叫战,不可出营。”

“待晚间,彼辈定然急躁,前来劫营!”

蜀汉将领长于奇袭,

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黄昏时分,埋锅造饭,全军埋伏于营寨两侧。”

“待谢安杀至,三军齐出。”

“定要将那谢安斩杀于此!”

所谓勾心斗角,

便是如此。

“仲华以为,明日乃是交战良机?”

邓禹点头。

“然也。”

“将军与陈泰大战一场,彼辈定然不服。”

“明日叫战,其定迎战。”

“而后将军诈败而走,我与伐同埋伏两侧山顶,放滚石檑木以击之。”

邓禹说的有理有据,

谢安也有些动摇。

“善。”

“就依仲华之计。”

这个计策,

好就好在,就算不奏效,对己方也没有影响。

次日晌午,

闻听谢安到来,陈泰大笑。

“果不出本将军所料!”

“谢安啊谢安,沉不住气啊。”

“将军真乃神人也!”

“将军之智,恐不下司马懿、诸葛亮!”

“所言不差,若非将军年少,岂能轮得到那两个老夫逞威。”

陈泰满面红光。

任他如何深谙谋略,

也经不住部下如此夸赞。

“好了。”

“令全军不得出营,违令者,斩!”

“喏!”

营外,

谢安看着平静的魏军营寨,眉头一整个皱起。

‘魏军不出?’

‘陈泰居然如此沉着?’

只要陈泰略微超出谢安的预料,谢安对陈泰的杀意就多上一分。

他沉思片刻,

令军士上前叫骂。

“将军。”

“魏军不出,为何还要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