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不乏深谋远虑之士,若从容来攻,形势还未可知。”
“我等不如诱他来攻。”
“欲攻故关,魏军必引垅地鲜卑、羌氐为助。”
“主公何不令乞伏、乌吾两部假意与我汉军不和,主动联系榆中魏兵。”
“而主公佯做出兵反叛,诈为声势,诱曹魏接应二部。”
“如此,榆中战线仓促出兵,准备定然不足。”
“吾等便可从中取利。”
刘谌也不犹豫,
提笔写信,送于姚弋仲、乞伏国仁之处。
“仲华可还有补充?”
“主公。”
“属下还有一问。”
“那乞伏、乌吾二部,战力如何?”
刘谌洒然一笑:“乌吾首领姚弋仲,乃骁勇之将。”
“乞伏首领乞伏国仁,世之良将,不在曹魏昔日五子之下。”
邓禹暗自思忖,
以主公之勇,尚且评价如此之高,想必定有过人之处。
“既如此,主公不可告麾下诸将实情。”
“就令他们提兵征缴乌吾、乞伏,假戏真做,引魏军来攻!”
曹叡原定计划,
是年中时节攻略陇右。
甚至他还和中原几个世族达成了不为人知的协议,筹措了大量粮草。
当然,
这个协议并非白纸黑字,而是你知我知那种。
但刘谌的部署实在意外,
打乱了他的原本计划。
“诸位爱卿。”
“榆中守将来报,说陇西乌吾、乞伏二族欲归顺吾大魏。”
“朕只想知道,有这二族相助,我军能否重夺陇西!”
曹叡扫视大殿,
见廷尉高柔,手持笏板出列奏道:
“启奏陛下。”
“臣以为,当火速出兵接应二族。”
“故关池深城坚,强攻非为上策。”
“若有乌吾、乞伏二部以为内助,可前后夹攻,亦可断绝故关汉军与外界联系,百利而无一害。”
话音未落,
又有司空陈群上疏。
“臣亦以为出兵可也。”
“连年征战,百姓疲惫,正该休养生息之时。”
“而若有羌人、鲜卑相助,则派一偏军接应即可,不必劳师远征、劳国劳民。”
听陈群之言,
曹叡终于颔首。
曹魏的兵力,相较于蜀、吴来说,确实海量。
但负担这样庞大的军力,百姓亦是困苦不堪。
世人皆言,益州施行三丁抽一,百姓苦不堪言。
殊不知,
曹魏全国范围施行五丁抽一,在某些郡县甚至也施行三丁抽一。
战争一起,
全国上下所有人都要为战争服务。
连年征战,人口锐减。
就拿陇西来说,
汉人已经不再有人数优势,更遑论幽、并二州。
所以陈群的这一番说法,
明显说到了曹叡心坎里。
“司空之言,甚合朕意。”
曹叡瞥了眼司马懿,
见其没有表态的意思,遂下发诏书。
令庞会、徐质领轻军前往接应,若事可为,攻略故关,打开陇西北面门户。
若不可为,
可放弃乌吾、乞伏,撤军返回。
其余各处,
按兵不动,加紧屯田。
待下了朝,
曹叡再次留下高柔、卫臻、蒋济三人。
“武都细作来报。”
“说刘氏父子,并未中计。”
“那刘谌……”
说到刘谌,
曹叡一整个无语凝噎。
“他一个假汉的北地王,居然当着百姓的面,一路痛哭流涕,从城门跑到刘禅怀里!”
“简直是……无耻之尤!”
三人面面相觑,
明显也未料到刘谌会下这么大的血本。
此事的影响,
几乎仅次于司马懿穿女装。
“陛下。”
蒋济只能强言宽慰。
“刘谌如此下作,不正能证明其与陛下的差距?”
“陛下英明神武,而刘谌小人之姿也。”
“假以时日,天下人看清刘谌的真面目,那些忠于他的武将也会离他而去。”
曹叡口渴,
但看着桌上的热茶,想喝又喝不得。
心中愈发烦躁。
“朕意。”
“年中御驾亲征!”
三人顿时大惊失色,
纷纷谏言阻拦。
“朕意已决。”
“勿复多言!”
高柔面色严峻,
无奈道:“陛下若要亲征。”
“当早定随驾大将。”
“刘谌武艺高强,上洛那日,六将尚不能阻。”
“彼辈善于奔袭,我军粮草不可分多次运输,当早日完备,运至前线。”
“陇西之战,证明刘谌麾下大将不乏善守之辈。”
“陛下若欲决战,当提前打造攻城器械。”
每每看到高柔,
曹叡都感叹他的才能。
提点刑狱,除满宠之外,无人能出其右。
运筹帷幄,更可比肩郭嘉、荀攸。
排兵布阵,亦不输曹魏名将。
都是一个祖宗生的,高柔怎么就比高干强出这么多?
“文惠(高柔字)真乃朕之周勃矣!”
“朕欲拜文惠为征西大将军,朕的大军,便有劳文惠了。”
西线双方,
所有主将都是一头雾水。
庞会、徐质不明白,为什么曹叡的书信中,叮嘱只能带轻兵接应。
在他们看来,
乌吾、乞伏二部不过是普通外族,就算乱起也不可能动摇刘谌根本。
另一方,
潘文、白钦也是懵懵懂懂。
一直以来,
处理外族的事情,都是脱脱、俄何烧戈等人负责。
刘谌对待外族的政策,也是以羌治羌。
但二人也没有怨言,
既然主公信任他们,他们自会尽力平叛。
“前面便是乌吾羌营盘。”
“白钦,汝去营前搦战。”
“喏。”
还不等白钦奔至寨前,
只见营寨大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将。
但见此人身着鱼鳞甲,胸前护心镜。
胯下炭墨宝驹,身背照罗枣袍。掌中一根振塘鞭,双臂低垂,几至马腹。
潘文远远看着,
暗暗惊叹:‘人言先帝双臂垂膝,不想世间竟还有如此长臂。’
“来者可是汉将白钦?”
白钦冷哼一声。
“既知我名,何不早早下跪乞降!?”
“嗤。”
“原以为汉将骁勇,不想却只会耍口舌之利。”
白钦大怒,
不再搭话,拍马舞枪,直奔姚弋仲而去。
两人武艺,几乎差了一个层级。
在姚弋仲眼中,
那白钦浑身上下,全是破绽。
他目露思索之色。
‘主公叫我假意反汉。’
‘日后与此人便是同僚,今日只消打败他,不可坏了他性命。’
骤马迎上,电光火石间,振塘鞭觑着白钦门户大开。
鞭梢顶在白钦胸前,大力之下,竟顶的白钦险些坠马。
“羌贼!”
“纳命来!”
白钦不服,
回马还欲再战。
却见姚弋仲不知何时又到了他面前。
两军阵前,
二人你来我往,战了十余合不分胜负。
姚弋仲此时也已明白,不打服这白钦,今日怕不会善罢甘休。
遂抖擞精神,
手中鞭法愈见犀利。
只是八成功力,白钦便已不敌。
手忙脚乱之间,眼看就要落败。
潘文见了,把马一拍,舞三十六斤潘凤钺,来夹攻姚弋仲。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潘文前些时日武力值还是92,
今日又涨一点,来到93。
两个围住姚弋仲,转灯般厮杀。
有了潘文的加入,
姚弋仲肩头压力一沉,心中惊呼这斧将武艺不凡。
待逐渐熟悉了潘文路数,
却也能打个平手。
‘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
‘吾等皆为主公部下,长此以往,必有一人受伤。’
白钦、潘文二人不知刘谌部署,只想着拿下姚弋仲。
而姚弋仲心中清楚,
急躁万分,却不知如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