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闷油瓶“出狱”的第一个年头,吴协躺在院里的躺椅上,暖风吹过来,将他细软的发丝微微吹起。
树上的叶子也被吹的抖动起来,叶子被风打开,光从缝隙里直直的照下来。金黄色的光斑在水泥地上四处晃动,把地面都照的也一起晃动起来。波光粼粼。
被阳光刺到眼睛的青年从躺椅上幽幽转醒,他长长的眼睫打开,看着正正在头顶的太阳。
“哈~”
被弯成圆形的黄色竹椅蹆随着他起身离开的动作开始前后摆动。
竹子编成的躺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不知不觉的就在院子里睡着了。
今天的天气特别的好,浙江的秋天能有这么温暖阳光的日子并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刮着大东北风的冷天,那种又湿又寒的风能透过你所有的衣服直接冷到骨头心里。
感受着太阳照下来的光斑,吴协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伸展起自己的身体。刚刚在硬邦邦的躺椅上睡醒的感觉让整个身体都处于酸涩的情况。
他的两只手臂打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小哥。”
“小哥~”
“小哥!”
叫了几声,并没有人回应他,吴协有些奇怪的走了出去。自己刚刚睡着了,闷油瓶或许是自己出去了。
吴协有些漫无目的的走在河坊街上,呆在家里确实有些无趣,出来说不定就能刚好碰到闷油瓶了。
这几天吴协的心底一直有着个想法,时不时的就从心眼子里冒出来,他有些厌倦了前半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一直被别人安排好了的日子。反正汪家已经解决了,不如趁这几年空闲让自己享受享受。
‘少走二十几年弯路,提前过一下养老的日子,让那些乱七八糟的计划都吃狗屎去吧!’
吴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包白沙,从里面拿出来一根给自己点上抽了一口。
他走着走着忽然就被人叫住,才发现自己来到了黑眼镜的摊位前。
那人穿着黑色的修身牛仔裤,两条大长腿就搁在摊子桌上,甚至还露出来小半截搁在空气上。
塑料的摊位桌子被他晃的作响,上面花花绿绿的好几行服务内容。
上到算命按摩婚介捉奸下到贴膜刷机办证修眉美甲。
他的双手交叉着垫在脑袋后面,一副潇洒模样躺在椅子上。
“小老板,要不要来一套服务啊?一条龙更划算哦~给你打九折。”黑眼镜向他打着招呼,他旁边的张海华拉过来一车的西瓜,从那西瓜车上拿下来一个招牌。
【绿色健康,红色美味。
西瓜让你好看又健康!
包甜!包甜!不甜不要钱!】
他接过黑眼镜丢过来的一个电子喇叭,坐在塑料的红色小凳上将喇叭打开。
几乎是打开的一瞬间吴协就听到了属于黑瞎子嗓音的喊麦声。
“走一走,看一看!不买可以转一转!大家谁都不容易!都是在外漂泊滴!别看价格忒便宜!质量都是杠杠滴~~~帅哥美女瞧一瞧,价格可以讲一讲…#*%…!!!”
“不…不用了。”吴协捂着耳朵退远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坐在黑眼镜旁边面无表情的张海华一时间有些怜悯。
‘别是被玩坏了吧…’
“你就是这么对他的?”
“大徒弟,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自己不丰衣足食,难道还我养他吗~”黑眼镜向吴协笑了笑,拍了拍又揉了揉旁边张海华帽子下的脑袋:“你要赎人吗?我给你算算价格。”
合着他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
“不用了。”吴协连忙拒绝道,他现在和闷油瓶住的挺好的,甚至有时候会有想把王盟遣散的想法,然后和小哥一起看着冷冷清清的吴山居。
没有理会后面黑眼镜的叫声,他就快速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吴协擦了擦额头,在街上慢慢的停了下来,就在他撑着膝盖喘气的时候,旁边又传来了一个老头子的声音,问他要不要算上一卦。
他看过去只感觉有些眼熟,但并没有多想。那老头戴着个细边太子镜,一副神棍打扮。
‘这什么时候来了个和瞎子抢生意的?’
吴协刚想拒绝,就被那老头拉着给坐了下来,他看着这神神叨叨的老头想着这年头戴个墨镜就敢给人算命了?
“不准不要钱。”那老头说道,一直拉着吴协不让他走,吴协也怕一使劲把这老头子给撅翻了,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一会他要是敢讹我,老子就直接跑!’
“我可没有钱啊,我出门都没带手机。”吴协光明正大的掏了掏自己衣服的两个口袋,只从里面掉出来一个软白沙的烟盒和一只粉色的打火机。
老头子忽然凑近看了看他的面相,白须的眉毛皱成一团,嘶了好一会。又拿起他的手来看看他的手相。
‘这人什么毛病?’吴协微笑着,内心骂着人,手背上传来老头子手心里老茧的触感。
那老头忽然开口道:“小伙子,你是不是有很多特别要好的朋友?”
吴协想了想,点点头。
手就又被拉着凑近了一点。
“你这生死线挺乱的啊!天啊!每次都能死里逃生!是不是遇到了很多贵人!”
吴协还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生死线,他又点了点头,看着老头子也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那我的姻缘怎么样?”
这人看起来似乎也不是没什么水准的样子。人只要一算命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在意这么几件事,吴协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他娘的这辈子孤独终老!可算是逮到你了!把我族长还给我!”
那“老头”忽然死死的拉着他的手,脸上的仿真皮被他给撕了下来,露出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来。
“靠!”
他就说怎么会这么眼熟!原来是和自己一样的脸皮隔着那层玩意。
吴协一下子将手抽了回来,一拳打在了张海客的脸上。
随即自己也被猛地惊醒。
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吴协有些尴尬的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男人只穿了件白色的背心,他的左脸有些通红,淡漠的眼神在黑暗里看向吴协的眼睛,薄唇微张着。
“小哥!你没事吧?”吴协看着张启灵,忽然感觉还不如在梦里让张海客揍上一顿。
“你要有事了。”
张启灵的声音很小很小。
在寂静的夜里,吴山居传来了属于吴协的阵阵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