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星便说:“我们是司理院的人,前来找你询问苏文清一案。”
郭厦打量了她们一会儿,判断道:“你们是参加特试的考生。”
三人都没有否认。
“行,”反正吃不下去,他干脆把筷子放下,摊手说,“你们问吧。”
“郭教授真是大大方方,”他态度不错,季鸣月随口一夸就开始问:“我听魏姐姐……就是袁夫人说,你不怎么去袁宅做客的,为何如此凑巧,在苏文清案发当天去了袁宅?”
郭厦说:“这事袁代应该与你们说过了,我新得了一幅画作,便想去袁兄家中一同饮酒赏画作诗,至于撞上命案,确实是凑巧。”
季鸣月:“如果你三不五时地就去袁代家里玩,那可以算是凑巧,你先前从未去过,难得一去就走了狗屎运,我们可信不了这种巧合。”
郭厦:……狗、狗什么?
方景星趁他还没找借口,紧接着说:“你和袁代在年中就要进行教授考核,你在太学中也是教诗赋的,怎么看那你们二人都是竞争关系,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去了袁代家中,不得不让人怀疑你的别有用心啊?”
“我能有什么别有用心?”郭厦喊冤道,“难道苏文清还是我杀的不成?若我真有别有用心,也该对袁代做什么。”
“哦~~”季鸣月一副我懂了的样子,“看来是你想做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做喽?”
郭厦:!?
“胡说八道!”
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惹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力后,又弱弱地降低声音,瞪着季鸣月说:“你个小丫头,没有证据就想凭空冤枉好人!”
季鸣月也降低声音道:“郭教授,我们没打算把你当傻子,但你想想嘛,你做的这事确实是不合常理,如何又叫我们相信呢?”
郭厦:“我……”
季鸣月不等他解释,紧接着说:“其实我的意思是,有人在把你当傻子呢!”
郭厦一愣:“什么?”
季鸣月给他掰扯:“你想啊,那人唆使你去袁代家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现在苏文清都死了几天了,袁代还活蹦乱跳的像是什么事没有?他许你的好处可兑现了?如果尚未,那不是把你当傻子吗?”
“而且你无缘无故去袁代家中,又恰好发生了那样的事,如果不是袁代身上有嫌疑,你被拉下水了怎么办?就算官府不会凭空制造证据,但外面那些人可以凭空说谣言啊,谁知道旁人会把故事传成什么样呢?”
季鸣月还绘声绘色地给他举例子:“郭教授在太学教授考核将近时忽然去了与之有竞争关系的袁教授家中,当夜,袁教授的爱妾居然死了!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道德沦丧?人性扭曲?
郭厦的眼睛越睁越大。
越说越让人浮想联翩了!
“呸呸呸!!”他连忙打断这胡说八道的姑娘,脸色也慌张起来,“是谁在传这样的谣言!?”
“没呢没呢。”季鸣月摆摆手,“但是你不配合我们的话,说不定明天就可以听见了……啊我没有其他意思啊,我就是这么猜想的呢。”
郭厦:…………
他瞪眼:“你这是威胁我?”
“不是啊不是啊。”季鸣月连连摇手,“我这是在为您着想啊,您在太学里教书,那是不知道城中关于袁家的流闻都传成什么样了。今日是苏文清,谁知道过几日是不是就轮到您了?”
郭厦听此,本来就皱起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真有此事?”
方景星这时候道:“我记着你们的考核也要考德行是吧?如果这些谣言传入祭酒司业的耳朵里……”
郭厦想象了一下,开始汗流浃背。
他拿出帕子擦了擦汗,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看季鸣月,又看看方景星和常许,又长长吐了一口气。
季鸣月:“别唉声叹气的,多不吉利。”
郭厦:…………
“好,我说。但……”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但我、我事先声明,我真的什么都没、咳,还没来得及做。”
三人的耳朵纷纷竖了起来。
“这事说来话长……三年前我刚入职太学的时候,也听闻过袁代的鼎鼎大名,据说他是太学内最才华横溢的教授之一,写得一手荡气回肠的好诗,我原本对他也存着仰慕之情,不过也只是远观罢了。”
“那时候,我喜欢混迹在各个旅店的墙头诗里不附署名地写下自己的一时兴致之作,我写得随意,不曾想插柳成荫,所以大部分诗都像是鱼儿进了大海,在一众诗词中毫不起眼,也不会上旅店的诗集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被店小二重新清空,仿佛不曾来过,除了在我自己的草稿中。”
“可是有一日,我放堂后忽然听闻一学生诵读我其中一首诗,我还一喜,上前去问他是从何得知这诗的,原以为他会说是在看墙头诗时偶尔瞧见的,没想到他却说这诗是袁代在课上所教,是袁代写的,我……”
郭厦皱着眉头,握拳一捶桌子:
“我、我不敢相信袁代会做这样的事,他居然、抄袭别人的诗……如果不是凑巧抄到我头上,我是万万不敢想的。之后我从那个学生那里要来了他誊抄的袁代平时写的诗,仔细研究了一番,确实发现他诗中的风格看似统一,但技巧和情感的切入点皆有不同……”
“我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我,”郭厦看向面前三个小孩,脸色苦恼,“这很难解释,我就是看出来了,好几首诗都不是一个人写的!”
“相信相信!”季鸣月跟哄小孩似的,“你快继续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