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门,先是瞧见了左边柜台上的小二,他似乎正在低头看着什么,听见有人进来的声儿后说了句“客官里边请,住宿还是吃饭”,竟是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还是季鸣月一巴掌拍在他面前的桌上,吓了他一跳,他这才舍得分给几人一个眼神:“客客官、你着急啊?”
季鸣月朝他一笑:“是啊,你不着急吗?”
“我、我不着急啊,”店小二憨憨一笑,“我们掌柜的说了,慢工出细活。”
季鸣月:“哦呦,那若是官府也慢工出细活地办案子,你看你们店何时能洗去凶案现场的坏名声,好好营业呢?”
店小二听此朝她挤眉弄眼了一下:
“客官您这话说的,亏得也不是我的钱啊。啊、我是说,主要这事儿也急不了,上次司理院的人来过了,说那吴公子是自缢而亡,你说这、这也没有凶手可抓,死了就是死了,还能怎么办呢?就等着风声过去呗。”
季鸣月了然点头:“你们店平时客人多吗?”
店小二摇摇头:“还真不多。我们这位置偏,大多数来住店的人要么从驿站那边来,要么从码头下船,都去那迎春街住了,稍微知道点那边套路的,也会去红湖街,那两处离驿站和码头近,我们这远着呢。”
迎春街就是无双店所在的旅店一条街。
方景星听这不划算的买卖,奇怪地问:“既然你们店没什么收入,那怎么开的下去?”
店小二很实诚:“嗐,我们掌柜的在迎春街还有个店面呢,那边宰、咳咳咳,就是生意好、收入多,这里就赚点本钱罢了。这店里上上下下的,除了我还有一个厨师、一个清扫卫生的伙计外就没人了,倒也忙得过来。”
看来这家店确实没什么生意啊。
季鸣月挑了下眉:“这吴声真是寻了个去死的好地方。”
“客官您这话说的……”店小二擦了把汗,“再怎么着也别说我们店适合死人呀。”
“哦,抱歉。”季鸣月丝毫没有歉意的,“对了,吴声住的那个客房多少一晚?”
“二十五文……”店小二听她的问话也是一惊,“姑娘,您难道是……想要住凶房?对不住啊,因为案子未结,那个房间还在被司理院查封中,小的给您开个其他房间吧?”
“我住死人的房间做什么!”季鸣月瞪了下眼,“我们三个是参加司理院特试的考生,来此调查吴声的案子,他们是不是和你知会过了?”
“哦,是知会过了。”店小二这才反应过来,又把三人扫了一遍,心想这三人的气质和之前来的司理院那些人完全沾不上边啊,“三位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小的就是了。”
方景星便说:“既然如此,你先带我们去案发的房间看看。”
“好嘞!”
常许问:“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店小二摸摸脑袋:“喊我李四就好了。”
季鸣月:好了知道了你不是凶手。
李四领着几人往二楼走:“吴公子住的是二楼的普通客房,他来的时候一次付清了三晚,是我们店难得的大客户呢。”
三个晚上七十五文的大客户?
方景星真的听笑了。
常许问:“请问你是第几天发现尸体的?”
李四想了想:“是第四日早上,我想去提醒他要在日中前退房的事情,一推开门就瞧见他吊在房梁上,可把我吓坏了。”
常许又问:“前三天你可见过他?”
“见过啊,他一日三餐都特别准时地去咱们这条街上的面馆和饭店吃饭。最后一晚的时候,他从外边吃完晚饭回来,还和我说面馆的红烧肉面很好吃。”李四走上楼梯,提醒几位小心脚下,“我还和他说如果明日要继续住的话记得续房,他也没说不住了,就应了一声上楼去了。”
说到这,李四似乎有些不解:“他那时候说红烧肉好吃的神情,让我以为他明日还要去吃一次咧,谁知道……唉,日子不就那么过着吗,他为何想不开?”
好问题,他们也想知道。
到了二楼最里面的那间屋子,李四在那边开锁:“几位稍等……哦,我又想起来了,这间客房是吴公子指定要的,他说要我们旅店最偏僻的一间屋子。我还以为他是喜静,没想到是……唉。”
常许和季鸣月说:“也许是怕影响店里的生意,吴声似乎还算贴心?”
季鸣月抱着胸:“本来死在人家店里就不礼貌了,要是吊在大堂门口,这店都不用开了。”
常许又想笑又觉得不适合笑,默默撇过了脑袋。
李四把门推开,做了个请的姿势:“屋里都没动过,三位请自便,小的便不进去了,怕是碰撞了什么,影响几位办案。”
方景星道:“你在门口等着,随时找你问话。”
反正店里也没什么客人,李四也就应下了。
季鸣月走在最前面,一开门就发现这二十五文的房间确实就二十五文的大小,站在门口脑袋都不用转几度,房间就能看尽了。不过一张小床,一张小木桌,还有一张倒在桌边的小圆凳,以及一个小窗户。
然后就没了,其余就是细节。
比如那张倒下的圆凳子的侧上方的房梁上吊着一个绳索,比如木桌上还有一个破破的小汤壶和茶盏,茶盏没洗过,但里边的茶水已经干了,留下一些印记。
等三人都进了屋子里,方景星就忍不住嫌弃:“这屋子连手脚都施展不开。”
常许想仔细看看,然后发现屋内简单得不需要太仔细了:“屋内很整洁,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就连生活迹象也不多。”
季鸣月的视线在圆凳和绳索之间的距离看了看:“吴声有多高来着?”
常许还记得:“约五尺六寸(168-170cm)。”
季鸣月又看他俩:“你们两个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