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不欢而散,王爷气的将桌子上挨得近的几碟子菜尽数摔到了地上,一时间几个银盘从高空坠落,抛出里头的带着汁水的佳肴,原地转了几圈。
赵微君一路气鼓鼓的回了官邸,青梧她们只知道郡主没事却不知道郡主具体哪天回来,甫一听到门嘭的一声还以为进贼了,慌忙从里屋跑出去。
“郡主!”
数月没见,青梧又惊又喜,赵微君暂且按下怒容,扯出笑来,“有没有想我啊,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东西了,叫她们出来拿。”
她双手握着赵微君的手,有些伤怀,“郡主您瘦了,可是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头。”
赵微君捏了捏青梧的下巴,伸手抱住她的一条手臂,“本郡主没事儿,好着呢,你别当心。”
“琉璃呢?多日未见,快想死我的宝贝了。”
青梧解释道,“大人走的时候怕我们在此处无聊,同王爷求了叫我们回王府去,可家中到底不能没有人咖守着,我们几个就商量了轮流着过来,今日是我和飞霜。”
“飞霜到街上去了,琉璃昨日叫月见抱去王府了,王爷常常叫我们把琉璃抱去呢,这已经快半个月了,琉璃一直在王府呢。”
所谓睹物思人,有些长辈总是愿意把儿女养的猫狗当作儿女的代替,在儿女不在身边的时候聊以慰藉。
赵微君不禁又有些别扭,刚刚才同王爷吵了一架,现在心里有些憋憋胀胀的不是滋味儿。
青梧并不知道赵微君同王爷吵架了,她边后院走边道,“我去给郡主弄些热水来,郡主先沐浴,瞧您穿的这衣裳,我去给郡主拿新的。”
半个时辰之后,青梧拿了一套绣有忍冬纹饰的齐腰间色裙,“郡主,穿这件可好?”
赵微君用棉帕边擦头发边看了一眼,唇边挂着笑意,“你选的自然是极好。”
青梧高兴的侍候她穿好衣裳,又挑了同色的绦带低头给她系好,“郡主和大人如何了?”
她抬头看她一眼,始终是笑着,“晏兰时现在乖乖的做了本郡主的顺民啊。”
青梧闻言啊了一声,随即见她的狡黠模样,抿唇笑笑,“郡主和大人和好就好了,您不在的那些日子可把大人难受坏了,自然奴婢还是站在郡主一边的。”
赵微君覆上她的手拍一拍,“这还差不多,该补偿他的本郡主也补偿了,日后不会叫他受委屈了。”
见他们如此,青梧也就放心了。
好久没回来,赵微君怀念的很,她到处转了转,推开了晏俍书房的门,房间每日都有人打扫着一如往常。
她走过去发现靠窗的位置上摆放了一个比窗沿还高半寸的紫檀木花架,上头放着自己抱回来的那盆兰花。
兰花被照顾的很好,叶片绿油油的,又细又长的向着两边延伸,如纤细带刃的软剑。
一旁的桌面上收拾的干干净净,他的东西总是井井有条,从不爱往桌面上乱放,只是这次赵微君瞧见了之前他们一起作的那幅梅花图。
如今到彻底除了数九天还有几日,赵微君打开看了一眼,从她走后的每一天都在枝丫上绽开一朵梅花,所谓消寒图,是她不在那些日子里的凛冬。
赵微君重新研了新墨,将没有填完的细细画完,摊开阴干的时间,她拉开抽屉找镇纸,却无意间发现夹在后汉书里头的信笺。
不是她有意要看的,实在是她在露出来的纸上看到了她的名字,故而才从把书拿出来。
第一张纸上,“赵微君,可恶。”
所谓落笔轻重缓急,最后那一点明显带了些情绪,赵微君实在想象不到在她面前温顺的像只小绵羊的人是如何在深夜日录里骂她的。
她唇边噙着笑,往下翻看,她走了多久他就写了多久,还有两张纸是皱巴巴的叫他拿墨氤开了看不清写了什么。
像是生气揉碎了又铺平的。
赵微君边看边笑,这纸上的话给他十个胆子怕是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偷偷的骂她真是好样的,还是欺负的少。
等他回来叫他拿着这些纸,在什么地方写的就在什么地方跟她求饶道歉。
刚把某人犯罪证据搜罗好,门口便传来月见着急轻快的声音,“青梧姐姐,郡主呢?”
青梧笑笑,“书房里呢。”
赵微君从书房里出来,月见就飞一般的扑过来,赵微君抱住她,“你跑什么?府里的规矩都白学了。”
月见咕咕哝哝的,“您还说我呢,奴婢是没有规矩,郡主舍了奴婢吧。”
她年纪小,赵微君乐的惯着,摸摸她的头发,轻声道,“好了好了,本郡主这不是回来了吗?还给你带了东西呢,比她们都多。”
“真的吗?”
“自然。”
好容易把小丫头片子哄好,青梧又叹一声,“飞霜你倒消息灵,这就往回跑了?”
飞霜是话最少的,边往里进边道,“公主殿下在街道上瞧见我了,问我郡主可是回来了,她现在要来看郡主呢。”
赵微君从里头就听见了飞霜的声音,月见还抱着她的胳膊不肯放开,“改日我去瞧她吧,我这区区小庙可容不下公主殿下啊。”
她是在说笑,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宁安郡主这是不欢迎本宫?”
月见立刻松开赵微君手臂,赵微君看了几人一眼迎出去,见到赵嫽假模假样的行礼,“那怎么敢呢,您是尊贵的公主殿下,我不过区区一郡主,蚍蜉撼树啊。”
赵嫽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又故意板起脸,“跑了这么久,真不怕外头那些人伤了你?堂堂郡主,没个郡主的样子。”
赵微君过来抱住她的手臂,朝青梧使了个眼色,好言好语的,“又不是我想出去,你怎么能怪我呢?阿嫽姐姐,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呢,你都不心疼我。”
带着人去了正厅,青梧按着赵嫽的喜好上了茶,“郡主,公主殿下,只是这段日子郡主大人不在,故而没有准备点心,公主殿下见谅。”
赵嫽不在意这些,拿手指在赵微君头上点了点,“那个卢少安也真是的,先前我瞧着他就不靠谱,没有一点分寸。”
赵微君像小狗一般在她掌心蹭了蹭,“对啊对啊,都怪他,我是无辜的。”
“你呀。”
看着赵嫽喝茶,赵微君问她,“之前上奏永州的事,朝廷如今什么反应啊?”
提起这个来,赵嫽神色并不好看,“阿爰,叶诏麟如今成了参知政事了。”
赵微君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极其不满道,“凭什么?他怎么当上的。”
身后的琴儿帮腔,“还不是又娶了旁人,官家也真是,我们家殿下受了好大的委屈,竟也了了。”
“如今朝中分为两派,以首相为首主张严惩,另一派便是叶诏麟,他们言只需处决拐子便可,不主张严惩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