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珊心头上、脑子里还有耳朵里,反复响着一个声音:藏起来,藏起来,赶快藏起来。
晓珊光着脚,在卧室里来回乱跑。她翻翻衣橱,开开冰箱,这俩地方太小,根本藏不了人。
咚咚咚,藏起来,咚咚咚,藏起来。
她跑到浴室里一看:好大的浴缸啊,里面放满了水,还有几团白色的泡沫漂着。浴室里除了一张半拉开的浴帘之外,再无遮蔽的东西。
这下完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夏晓珊,只能等着被他们、被那群见钱眼开的暴徒捉了去。
咯吱咯吱,窗户上有声音了,他们来啦。
我被捉去,他们会怎么折磨我?我没钱,长得又漂亮,他们肯定要劫个色。先奸后杀,先杀后奸,还是边奸边杀?啊,不能再想了,吓死我啦。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奋起反抗。
晓珊打定主意,在浴室的吧台上翻找有没有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
她一眼瞧见,一大瓶满是日文的泡沫浴剂。她灵机一动,有了,生死成败在此一举。夏晓珊拿起泡沫瓶子,往浴缸里倒了大半瓶。猛力地搅拌了几下,那大浴缸里的泡沫就像生吞了一千条河豚鱼,迅速鼓胀起来。
夏晓珊摸出手机,把它藏在洗浴产品的后面。她脱掉衣服,只穿着内衣,想把衣服扔到床上去。她刚出浴室门,房间窗户上的玻璃发出一声哗啦啦,碎了满地。吓得晓珊掉头就回了浴室,她把衣服往洗手盆里一扔。抬腿轻轻地滑进了浴缸,仰面躺进水里,动作尽量轻柔,慢慢钻进了如小山般高的泡沫里。
她刚刚藏在泡沫之下,就听到有人喊:“不在床上,快去卫生间找找,别让唐蓉川跑了。”
不好了,他们真的破窗而入,来抓我了。夏晓珊吓得用一只手扣住浴缸里的扶手,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口鼻,双腿平伸,身体尽量贴住浴缸底部,保持一动不动。
哐当,浴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啪啪啪啪,一阵脚步声,应该是两三个人冲进来了。
有一个说:“好大的浴缸,咱们矿上一个小班的人洗澡都够了。唐蓉川这个臭娘们真会享受。”
另一个人说:“洗澡水满满的,还有这么多的泡泡,她肯定刚才洗过澡,跑不远的。”
“那还等什么,快到别的屋里找去。”
啪啪啪啪,几个人从浴室里,冲出去。哗啦啦,门锁门把手,一阵乱响,他们冲出房间去了。
夏晓珊赶紧从泡沫下面冒出头来,连脸上的水渍和泡沫都来不及抹掉,就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方才,她躲在水底,憋着气,几乎到了她的极限。虽然她闭着眼睛,但是两眼里金星乱冒,而且越冒越多。如果闯入浴室的人,再晚走几步,她就忍不住从水底跳出来了。
客厅里传来几下打斗声,唐蓉川的下属,很快被制服了。
夏晓珊心说:唐蓉川弄些废物养着,不抗揍,几下子就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她撇撇嘴,一脸的瞧不起: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唐蓉川到底是怎么当上董事长的?
就听有人喝问:“快说,你们董事长呢,唐蓉川呢?叫她出来。”
“董事长在屋里。”
“不老实回话,揍他,揍他,狠狠地打。”
啪啪甩耳光的声音响起来,紧跟着告饶声。
“你们谁说出唐蓉川的藏哪里了,我们就放过谁。不说的话,一顿好打。”
有一位下属,被打得连连惨叫:“啊,打死人啦。各位好汉别打了。大楼四下里都是你们的人,董事长跑不了。她就在三楼,连房间都没有出。”
夏晓珊的心一哆嗦,暗叫:坏了坏了,你们这群垃圾,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们说一句唐蓉川已经跑了,会死啊?
果然,有人说:“飙哥,咱们再搜搜,她跑不了的。肯定躲起来了。”
张飞飙说:“不好说啊。刚才大家抢钱抢红了眼,可能让唐蓉川趁乱跑掉了。不过,你说得也对,咱们再搜搜,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哎,你说,唐蓉川住哪间房?”
“好汉,董事长就住那间,你们刚从里面出来的。”
“好,再搜一搜,把值钱的东西都带着。”
夏晓珊的脑袋嗡了一声:怕啥来啥,这些土匪流氓又要杀来了。菩萨、佛祖、耶稣、道祖、圣母玛利亚,你们快来救救我啊。
张飞飙领着一群人,又奔回到唐蓉川的卧室。
他大声指挥手下:“翻翻衣橱,衣柜,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那里有个保险柜,撬开它,把钱拿出来,分给大家。来,把床垫子掀开,看看下面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夏晓珊连叫侥幸,幸亏没有躲到床垫下。她暗暗祈祷各位神灵保佑,佛祖保佑,不要让他们搜到浴室里来。佛祖会保佑我的,我们曾经精诚无间的合作过。我帮他带熇嫣去了净觉寺,他帮我找到了这份工作。佛祖,你老人家,是慈悲的教主,你帮我找这份工作,可不是让我来挨打送命的吧?
夏晓珊忽想起来花熇嫣说的话:“小心一点,最好是别去。”
她后悔起来:应该听熇嫣的话啊,我还没有入职,要是负伤甚至被他们打死,恐怕算不得工伤。熇嫣,你在我身边就好了。熇嫣,熇嫣,你快来救我。
夏晓珊的心念一动,远在华胥的花熇嫣就有了感觉。花熇嫣拍拍正在埋头苦干的李博,笑着说:“快停下来,你听听,我怎么听着晓珊在叫我呢?”
“你能不能专心一些,对我的辛勤耕耘多些配合。熇嫣,我们在华胥,夏晓珊她应该在平阳。隔着几千里路呀。我看你是爽得幻听了。”
花熇嫣还是有些羞涩:“是很爽,但没有达到幻听的程度。你听听,我又听到她喊熇嫣,救我啊。她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李博坐直了身子,两手还在花熇嫣身上来回游走:“遇到危险,咱们也没办法。所谓鞭长莫及”,说到这里,他还故意扭了扭腰“你说是不是?”
花熇嫣叹息了一声:“如果,今晚我们没亲热就好了。我可以施展入梦术,去平阳看看。现在,心有余,力不足了。”
李博很惊奇,笑着说:“我梦见你帮我治病,把胸前的桃花印都消除了。原来我以为只是一个梦,现在才知道竟然是真的。你也会入梦术啊,还是绝顶高手,能千里入梦,替人治病消灾。”
花熇嫣一笑:“我也是不得已啊,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只能冒险使用入梦术,到益州为你疗伤。可是我在为你疗伤之前,为了救小宝的命,耗费了好多心血。唉,总之,入梦术要求精气神三花俱全,一有损耗,就尽量别用。梦境不比现实,光怪陆离,幻象丛生,没有精足、气定、神闲,轻易入梦,那将是非常危险的。”
李博根本没心思听花熇嫣的长篇大论,他只想多爽几次:“熇嫣,你的救命大恩,小生无以为报。不如,我以身相报吧。来呀,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间,今晚,我让你爽上青云不思凡。”
“今天都报答两次了,留着吧,细水长流。我得给晓珊打个电话问问,帮我拿手机来。”
李博从床头柜上,取过花熇嫣的手机,顺手按了下屏幕,看看时间。
“四点半多了,天还没有亮呢!晓珊还在睡觉,你别打了。”
“她肯定没睡,我能感觉到。手机给我。”
“爱服了油,给你给你给你。”李博把手机往花熇嫣面前一递,等花熇嫣拿手机时,又缩了回去,“哎,等你打完了,能不能再玩一次?”
花熇嫣出手如电,两根修长手指一勾一夹,已经夺过手机去:“嘘,我打电话呢。”
电话打通了,却没人接。嘟嘟嘟地响了几声后,忽然被挂断了。花熇嫣再打过去时,只一打通后,就被挂断了。夏晓珊肯定很忙,没有睡觉,等等看吧,看看她能不能打回来。
李博笑了:“没人接是吧?人家睡大觉呢,你偏要打电话过去。你等着七点多,差不多该起床了,再打电话问问。现在,别管晓珊的事喽,先睡觉吧,今天还要赶路。”
花熇嫣摇摇头:“电话被挂断的,她没有睡觉,应该是加班。你说的对,我们先睡觉,别打扰她了,一切等天亮再说。”
花熇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的两通电话,把夏晓珊害惨了。
电话一响,张飞飙等人就向浴室里冲过来。很快从一大堆洗漱用品后面,找到了夏晓珊的手机。
张飞飙说:“手机在这里,她肯定没跑,快找。”
一个人说:“洗手盆里的衣服,就是唐蓉川的,她光着身子跑不出楼去。”
另一个人说:“你个笨蛋,你以为她就一套衣服啊。她是首富,可以穿一套扔十套,想穿就穿、想扔就扔,她有的是钱,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
手下争吵的时候,张飞飙忽然注意到,浴缸里泡沫的形状发生着变化。高高厚厚的泡沫小山,有规律的起伏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浴缸里,轻轻晃动。
水底下,正在晃动的,是晓珊那颗即将炸裂的小心脏。她被突然响起的电话,快气疯了。她心想是哪个该天杀的,这个要命关头打电话给我!要了我的亲娘命啦!我也太笨了,怎么就忘了关机呢!
人在情绪激烈波动时,氧气消耗极快。夏晓珊憋得两肺刺疼,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从而导致浴缸上面的泡沫开始晃动。
张飞飙伸手划了划泡沫,想把泡沫划开,看看水里有什么。可是泡沫太厚,他连划几下,也没有划开泡沫露出水面。
他直接伸手入水去摸,摸了几下后,一下子摸到夏晓珊的小腿。
张飞飙如同触电,猛地缩回手臂:“有人,水里有人,不好,不好,是个女人,啊,唐蓉川淹死了。”
与此同时,夏晓珊再也憋不住了。她一翻身从泡沫堆里,猛地坐起来:“哎哟,憋死我了。”
“唐蓉川——”张飞飙及其手下大声惊呼。
到了这个地步,夏晓珊也不慌张了,她脸色一沉,伸出胳膊指了指浴室外,大喊:“滚出去,你们这些流氓,都滚出去,我要换衣服。”
她光洁的胳膊,还有若隐若现的白嫩双峰,惹得张飞飙等人的眼睛发直。
夏晓珊骂了一声:“流氓,往哪看呢!都给我滚出去,别耽误我换衣服。”
张飞飙急忙答应着,带着他的人,走出来浴室,还顺手把浴室门带上了。
到了卧室,张飞飙的一个手下问:“飙哥,咱为啥出来啊?那个娘们就是咱们嘴里的肉了,想咋吃就咋吃。怎么她一赶我们,我们就灰溜溜地出来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呀!”
“你懂个屁!她是一般的婆姨吗?她是贞元集团的董事长,当今的首富啊!”
“飚哥,首富也是女人,也是挨骑耐操的货!”
“混蛋。只要她把赔偿给到了位,兄弟们拿到了钱,你们可以夜夜当新郎。什么样的女人,不好骑不好操,非要骑首富。你们撒泡尿,把脑袋伸过去,看看你们有那么合适的家伙什吗?”
他们说话声音不小,夏晓珊在浴室里都听到了。她心说:哎哟,唐蓉川的身份还挺好用。我是不是再继续假冒一下?可是假的就是假的,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
她磨磨蹭蹭地,花了十几分钟才换好衣服。这期间张飞飙派手下催了两回,都被夏晓珊怼了回去。
终于,夏晓珊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她笑着说:“我记得你,你叫张飞飙,是矿工兄弟们的头儿!”
“唐董事长好记性啊,我就是张飞飙。”
“飚哥,如果我说我不是真的唐蓉川,你信吗?”
“哈哈哈哈,我信。像你们这种特别有钱的人,都有替身,是不是?我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张飞飙往沙发上一躺,斜看着夏晓珊。
“反正,此时此刻,你代表贞元公司,代表唐蓉川。你看看,下面的人,为了争两百万,打得一塌糊涂。唐总,都是你害的。现在,你有两条路,第一拿出钱来,我分给他们,钱到位后,我们马上放了你;第二,跟我们走,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什么时候你交出钱,或者你的下属拿钱来赎你,我们就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