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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妩扬着下巴,摆起高高在上的架势:“即便你成为太后,灞对你的爱也绝对不会比我多!”

白秀听到这儿,噗哧一声笑了。

“嗯,他爱你,把你写进陪葬名单里。”她缓缓站起身,斜睨着卫妩,“你爱皇上,眼睁睁看着他吃下有毒的金丹。”

“你们的爱,好变态。”

“哀家怎么好阻拦相爱的人,你还是跟着去陪葬吧!”

卫妩紧跟着站起身,掯着手指:“嫔妃殉葬,为保持容颜百年不变,要被强行生灌水银。我是爱皇上,可我……”

卫妩脸色苍白,双眼深陷,定定的望着白秀:“我不想死,我怕疼……白秀,我虽然恨你,但我到底也没把你怎么样啊!”

“没把我怎么样?”白秀挑眉。

白秀含笑问道:“梅花寺谋杀,太液池暗害,茶果投毒,凤栖宫行刺,桩桩件件都是有你在幕后授意,哀家没冤枉你吧?”

卫妩嘴唇抿了又抿,讷讷道:“可你…你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白秀闻之粲然一笑,慢慢悠悠的朝外迈步:“杀不掉我是你的无能,能活到现在是我的本事。”

“你别走——”

卫妩见白秀要走,她顿时慌了,猛地双膝砸地:“我给你跪下,我给你跪下了,这样你可以放我一条生路了吧?”

白秀缓缓转过身:“你的膝盖很值钱吗?跪下,哀家就要放过你?”

卫妩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脸色茫然无助,她仰头望着白秀:“颜如玉害过你,后宫嫔妃也没有敬过你,你肯放过她们,为何不能再抬抬手也放过我?!”

白秀微笑:“因为你是罪魁祸首。”

“你不是担心容颜老去吗?灌了水银,永远定格如今的模样,还能陪着你的灞,你该开心的。”

说完,白秀继续朝外走。

“恶女……”卫妩蓦然尖叫,“你是恶女!你的心肠好歹毒,既然不打算放过我,为什么今夜还要来?!”

白秀走到主殿中央,四下看了看。

“哀家的恶都是被你给逼出来的。哀家来,一是来欣赏手下败将的样子,二是来看看承乾宫,哀家惦记这个宫殿,惦记好些日子了!”

白秀的无视和轻蔑口吻的嘲讽,像一把钝刀割在卫妩的心上,将她割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卫妩眼睛充血,直直冲向白秀:“我杀了你——就一起死吧!”

不料刚起一步,在白秀怜悯的目光下,她蓦然被千斤钳住。

力量悬殊,卫妩哭泣挣扎着,模样凄惨。

“啧。”白秀替她将乱糟糟的碎发挽去耳后,“哀家答应了先皇,要长命百岁,你还是自己下地狱吧!”

“贱人,你才该下地狱!”

卫妩张牙舞爪的试图反抗:“万寿节那夜让你逃过一劫,你杀了小钱子,你手上也沾了血,还想长命百岁,做梦去吧!”

“什么?”白秀刚要踏出门槛,听到后收了回脚,她疑惑问道,“我杀了小钱子?”

“这时候你还装傻?”卫妩被千斤钳制跪地,她目眦俱裂,挑衅着白秀。

“那夜,你的酒,是我叫人放的合欢散。”

“我还贴心为你准备了一个嫖客,叫他在偏殿等你……哈哈哈哈哈,你那夜到底是不是被他解的火?”

“一定是!”

“你怕暴露,所以叫这个臭奴才杀了他们,扔到我承乾宫来。只可恨我去得晚了,若我早一点去抓住与人苟合,你现在就是一堆白骨了!”

白秀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她狂笑嘶喊。

千斤磨了一下牙,手上不自觉地使力,想一掌拍死这个毒妇。

他请示白秀:“杀了她吗?”

“不,”白秀摆手,“她明日是要殉葬的,哪儿能这么轻易的给她解脱?”

卫妩嘴唇颤抖,怔怔的看着白秀。

“她挑衅我,是因为想死得轻松些,岂能如她意?”白秀俯视卫妩,“你弄出来的死士杀了三尺,只有你不得好死,我才能偿还他的恩情。”

卫妩身上的气力顿时泄了大半,恨和恐惧一并涌上心头。

她忍不住哭泣:“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我真蠢,竟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你还有一丝仁善……你好恶毒…….”

白秀点头,承认了她说的恶毒:“哀家喜欢以恶制恶。”

“千斤,劳你辛苦看住她,直到将她送去皇陵。”白秀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白秀——”卫妩声嘶力竭,“你不得好……”

卫妩的喊声戛然而止,千斤一掌拍晕了她。

承乾宫落入寂静。

等再一次喧嚣,便是第二日承乾宫换主。

南宫史书记载,天泽八十七年小满,皇帝南宫灞驾崩,太子南宫凌依照旨意继承皇位,其母襄秀皇后被尊为皇太后,移居承乾宫。

先皇嫔妃中只有贵妃卫氏殉葬,其余人等得了皇太后的恩准,准许出宫。

新皇登基前一日,给卫家及冷家分别赐了信物,要纳其女为妃,但说守孝三年,三年后卫琬瑛及冷冰凝爱与梦翠霜入宫。

【承乾宫】

素馨带着人里里外外的收拾着,家具全部换了新的。

白秀欠着身子,歪坐在庭中,一边看着素馨忙活,一边与南宫凌说话。

“你确定要纳卫琬瑛?”

“嗯。”

白秀剥着橘子皮,懒洋洋的问:“一下子纳两个人,都是妃位,不立皇后?”

“暂时不立。”

白秀掰一片橘子瓣递给他:“那你的后宫谁来做主啊?”

“劳烦母后帮忙。”

“做什么梦呢?我可不管。”白秀翻了个白眼,吃了一瓣橘子后又道,“冷冰凝爱与梦翠霜样样都好,应该做皇后,你再想想吧!”

南宫凌静静的吃着橘子,咽下后岔开了话题。

“明日登基,母后随我一同上朝吧。”

“嗯?”白秀想了一下,“玄王今夜能赶到皇城,他领旨做摄政王,明日上朝定会在朝堂上帮你,我去干什么?”

南宫凌侧目,对着白秀微笑:“我与皇叔唱红脸,得要有人唱白脸。”

“……”

“且边关需要皇叔坐镇,他留不了几日。”南宫凌从龙袍袖口中取出帕子,递给白秀示意她擦手,“帮帮我。”

白秀接了帕子,擦去手上的橘子汁水,随后扔了回去。

“有什么好处吗?”

南宫凌唇角漾着笑,眸光潋滟如水,他慢条斯理的折起帕子,收回袖子里:“你想要什么,都给。”

白秀蓦然坐正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我想养面首!”

“母后,父皇才下葬。”南宫凌脸上仍保持着微笑,可眼里冷了几分,“养面首会污了母后的名声,是以不能允许!”

白秀翻了个白眼,栽歪着身子靠在扶手上:“那我不陪你上朝。”

南宫凌轻轻叹了口气,从袖子里取出一支镶嵌南珠的簪子,而后缓缓抬手,伸向白秀。

“上一日朝便赠你一颗南珠,可好?”

那颗南珠有核桃大,圆润、光彩迷人。

“你喜欢金玉,南珠比金玉更贵。”南宫凌拿着簪子碰到白秀的发时,手指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连带着声音都不太自然,“你陪着我,我可以送你一辈子的南珠。”

白秀抿了抿嘴,注视着南宫凌的眼睛。

她突然抬手,轻轻推开他的手。

“你还是留着南珠,送给你未来的皇后吧!”白秀站起身,垂眸看着他紧紧捏在手里的簪子,及他蓦然冷下的脸。

“要好处是在跟你说笑,不用当真。”

“无论白脸、红脸还是黑脸,我都能唱。还是那句话,你需要我时,我定全力以赴的帮你。”

白秀潇洒转身,朝主殿走:“皇上快回去吧,不多留了!”

老皇帝驾崩,她再也不必去给人守夜了,舒服得很。

等日落一刻,她翘着二郎腿在拔步床里饮酒,一口接着一口。

回想白日里南宫凌想给她戴簪子时的眼神,越想越觉得心烦。

那眼神……

她熟哇。

这曾是她刻苦练过的眼神戏。

看喜欢的人时,能用眼神“拉丝”。

几分宠溺,又饱含几分深情,情意流转、浓情难掩,温柔、炽热,通过眼神传达爱意的光芒非常强烈。

白秀咬了咬嘴唇,自言自语:

“应该是看错…一定是看错了……他说过我一般,还怎么可能对我动心思?等三年守孝一过,务必要催他立后!”

白秀把空酒瓶放到一旁,抱紧被子,眨巴着眼睛。

她双眼亮晶晶的,嘴上噙着笑,轻声细语道:“多少南珠都不会有沈长安珍贵……”

夜深人静,月朗风清。

淡酒醉人,落入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