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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用晚膳的时间,楚渊都没回院子。

这一日晚膳灶房做的依然是孟挽平日里边最爱吃的桂花羹,杏仁糕,可孟挽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只粗略用了几口便让知秋端了下去。

也不知道为何,这个房间里少了楚渊,便是瞧着整个房间都是空荡荡的。

眼瞧着外边天色渐暗,夜风凌冽,还骤然下起了雨,孟挽在房中可以清楚地听见风吹得后院的竹叶声飒飒作响,还有雨淅淅沥沥落下来的声音。

却是此时门吱呀一声,孟挽惊喜瞧了过去,以为是楚渊回来了,却是瞧见进门的是知秋。

知秋是瞧着天色暗了下来,又看楚渊还不见回来才进来的,进来便道,“少奶奶,夜深寒凉,容易染风寒,奴婢给你将炉子生起来吧。”

孟挽点了点头,也是知秋说起她才觉得有了凉意,记得以往,也等不到感觉到凉意,这屋里楚渊便是生好了炭火。

也惊觉,虽是与楚渊相处时日不长,可她似是已经习惯了楚渊对她的关心与照料,倒是一时间不知晓,若是楚渊此次进宫若是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她该如何是好。

思及此便是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见得外边雨势渐小,便披了件外衣,提了灯往外走。

背后正在生炉子的知秋,瞧见孟挽往外走,下意识张嘴想喊孟挽回来,毕竟外边夜深露重,还下着雨,更是寒凉,怕孟挽身子虚染了风寒,最后张了张嘴却是没说话。

也是知晓自家少奶奶在记挂着大少爷,下人都在私底下讨论两个主子一直没有圆房之事,都道是两个主子没有感情,如今瞧着,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方才进门都可以瞧见少奶奶坐立不安的模样。

孟挽并不知晓知秋的想法,她已经到了院门,雨势确实是小了一些,要是如今是春天,倒是有些沾衣欲湿杏花雨的味道,可如今眼看着要入了腊月,雨水细碎扑到脸上,只有彻骨的寒凉。

孟挽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外衫是随手拿的,轻薄,就算怎么拢都感觉身上寒意凛冽,那凉风四面八方地往她衣服里面钻。

只是到底是不愿意回房,索性回房也是坐立不安,就立在院门口往前面张望着。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路上却是没有楚渊的影子,孟挽的心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慢慢沉了下去。

此时的楚渊与楚王爷正坐在马车之上,马车自宫中往回走,路程已经走了过半。

平日里面在外都是唯唯诺诺的楚王爷,此刻严肃着脸色瞧着楚渊,“楚渊,不是本王说你,你这病实属好得太快了,别说是楚胤止那个多疑的人会生疑,便是本王也会生疑,你瞧瞧,今日滴血认亲是因着太医有你安排的人,故而糊弄了过去,若是下一回,楚胤止换了个别的法子,你还能糊弄过去?”

楚胤止,便是当今皇帝的名字。

楚王爷私底下,都是直呼他的名字。毕竟,当年楚胤止这皇位是篡位篡来的,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要说不服气,楚王爷是第一个不服气的。

也惯来瞧不起楚胤止这个人,他自己的皇位都是偷抢来的,做贼的还日夜防贼,防着别人偷抢他的皇位。试问,若是他这个皇帝当得问心无愧,这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又有谁能简简单单将他的皇位抢了去。

怪只怪他德不配位。

话落,又看着眼前的楚渊,脸上神色复杂,不得不说,楚渊的长相与他的大哥确实是极像,也不怪楚胤止那个昏君会起疑心,处处针对,意图对楚渊不利。

楚渊默了默,沉稳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楚王爷闻言,又看楚渊沉稳模样,神色更是复杂。这臭小子,瞧着一点都没有悔意呀。

眼皮子跳了跳,片刻又问,“本王之前听你爹说起你计划以死遁生,本王觉得如今这计划应该是要提上日程了。瞧着楚胤止对那滴血认亲的结果也不甚相信。况且,以他那多疑的性子,即便是知晓你是我所出,也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有那么一句俗话叫做宁杀错,勿放过。”

楚王爷只差扯着楚渊的耳朵,跟他说让他快些离开这腥风血雨的京城,别留着了,再留着的话,小命不保。

就是楚渊只是他名义上的儿子,并不是他真正的儿子,别人的儿子,终归是管教不得。

楚渊捻着手指看着马车外的暗暗长夜,脸上神色不辨,“此事日后再议。”

楚王爷眉心跳了跳,尔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算了算了,本王不管你们父子两人之事,你的安危与我无关,毕竟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们兵马粮草备得怎么样了,也与本王一点关系都没有,索性本王如今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最后这皇位也不是本王要坐。”

话落,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索性闭上眼,不见不糟心。

他如今算是看得透透的,这父子俩人都是一个德性,沾上女人沾上一个情字,就离不开了。一个为了女人,为了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天下说不要就不要,后宫三千也不要,好好的一个天下说拱手让人就拱手让人。

一个为了女人,自己的安危说不顾就不顾,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将自己置于水火之中,又明知晓自己身处水火之中,却是不管不顾,非要留在这险境之中。

他们帝王之家,最是无情,历朝历代帝皇,为了巩固皇位,即便是骨肉至亲,也可以送去和亲,即便是自己身边的女人,也可以拱手送人,也不知为何独独出了这么两个认死理的情种。

马车很快停在楚王府,楚王爷合着眼皮子就候着楚渊叫他下马车,毕竟他方才都吹胡子瞪眼了,楚渊若是有眼色的话,定是要讨好着些他的。可半天不见动静,睁开眼的时候,只见到楚渊撩开马车的帘子离开的身影。

楚渊走得急,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这暗夜之中,“夜黑了,孟挽应是在院中等急了,我先走一步。叔父还是早些回去早些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