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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青鸾之上 > 第115章 帝京雨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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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没有朝会,方傲独坐在书房里哪怕天色渐晚也不曾唤人点灯,方云山方云海兄弟坐在他对面,父子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最终还是方云山最先沉不住气,开口问道:“父亲,您倒是说句话啊。”

“三哥。”方云海拉了哥哥一把,“别激动。”

方傲抬头看了三儿子一眼,“雪娘坏了我的计划。”“雪娘?雪娘是谁?”这次轮到方云山一头雾水了,他扭头看向弟弟,似乎是在寻求一个答案,方云海脸上神色变换不停,他沉默片刻后才问道:“难不成,最近京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春满楼一案和她有关?”

不怪方云海这么问,按察司将那位美艳女子的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了大理寺和按察司在找这位女子,也都纷纷提供线索,但至今无人发现她的下落。

雪娘这个人,方云海略有些印象,早年间他同父亲南下探望亲戚,回程途中父亲曾出手救过一个烟花女子,事后将她安置在了外头,等她病好了之后方云海就再也不曾听说过这个人的消息,再一次听见父亲提起便是今日了。

方傲点了点头,“春满楼的案子表面上看已经是结了,但按察司私底下还在查,再查下去,就不知道大理寺查的是谁了。”

方云海顿了顿,“雪娘如今在哪里?”“帝京,某位贵人身边。”

“那大理寺查的就是这位贵人。”方云海其实对父亲的计划也并非全盘知晓,他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但并不妨碍他为父亲出谋划策,“雪娘突然传了消息过来,所为何事?”

方傲沉默了下去,按照原本的计划,雪娘潜伏在燕王身边目的就是为了替他收集燕王相关的情报,如果可以,暗中废掉燕王拿到燕州十八骑的控制权才是计划的最终目的。

可是现在,燕王离开了燕州秘密回到帝京城不知道有什么安排,本来他藏在暗处好好地无人知晓,可雪娘在帝京城里晃了一圈之后直接把燕王暴露在了容慎的眼皮子底下,今日一大早传信过来,也是请求方傲不要插手此事,让大理寺继续查下去。

“雪娘已废,燕州那边,另外安排人吧。”方傲最终做出了决定,他要放弃雪娘这枚棋子了。

提到燕州,方云海顿时就明白了雪娘的去向,燕州有位好色的王爷而雪娘堪称绝色,他不知道父亲是如何笃定雪娘一定能够成功潜伏到那位身边还深受宠爱的,但想来父亲在先帝身边几十年,对于那位王爷应该也是相当了解的。

方云山有些迷糊,燕州,燕州离他们那么远那边有什么东西是要特意再安排人过去处理的么?但他有自知之明,见弟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转头想起自己在家中的尴尬地位,随即叹了口气离开了。

见三子离开,方傲也有些无奈,他看向方云海,“春满楼的案子有些尾巴,你替雪娘处理了,不能再让大理寺继续查下去了, 一旦让大理寺得知雪娘的身份,很有可能会牵扯出当年我们救了她的事情。”

方云海点了点头,他明白父亲的意思。

雪娘如今身份不明,无论她做了什么都牵扯不到丞相府,可要是让大理寺继续查下去,以容慎的本事难免他不会查出当年之事。

母亲醋劲大,向来看不得父亲身边有旁的女子,若是让她知道了父亲当年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救了个花魁那还得了。这都还只是小事,若让容慎查到丞相府头上,才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而且他总感觉父亲所谋求的不只是在燕王身边插了一个眼睛那么简单的事情,他甚至都有些不敢想……父亲究竟在下怎样的一盘棋,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事儿可就大了。

方云海回到自己的书房,借助方家的势力勉强捋清楚了春满楼案子的前因后果。

案发前一日,身着华丽异族衣袍的羌狄使臣被人簇拥着走进了春满楼,春满楼的妈妈便让自家最得意的姑娘花魁小如出来迎客,使臣很满意,当即花了重金包下了小如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羌狄使臣身边的随从找到妈妈,希望能够叫醒自己主子起床洗漱更衣,返回驿站。

可当妈妈敲门迟迟无人应答后,众人担心使臣安全强行破门而入,就发现小如已经死在了床上,而她身边躺着的就是那位使臣,衣衫不整房间凌乱,一看就是大醉过后的模样。

大理寺到场封锁了现场,将证人带回去一一盘问,仵作验尸……等等一系列的动作都没有任何问题,可问题就出在大理寺找上羌狄使团时,对方竟说他们使团内部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那人是假冒的。

随后大理寺将案件移交给了按察司,按察司调查后结案宣称那人就是西城的一个小混混,见使团进京便想冒充他人身份招摇撞骗,可不曾想当晚便被花魁小如识破,恼羞成怒的他失手杀死了小如,他本想逃走可无奈饮酒太多,杀人后的冲动过去竟直接栽倒在地,直到第二天被人发现。

方云海皱了皱眉,“漏洞百出。”

没错,就是漏洞百出,根本就不符合大理寺和按察司一贯的风格,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为了平息城内的舆论风波而选择匆忙结案的残次品。

至于父亲说的尾巴……方云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雪娘在西城出现的事情看见的人不少,要想全部解决掉太难,而且因为这件事大理寺对于西城的关注度不会比他少,想要瞒过大理寺那帮人的眼睛根本不可能。

还有,按理来说春满楼的案子根本就跟燕王没有关系,跟雪娘更扯不上半点关系,她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只是想要将大理寺的视线吸引过去?可那然后呢?

方云海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在前院书房里,父亲说了什么来着,雪娘在帝京,某位贵人身边……难不成,那位也在帝京?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撞倒了桌上放着的笔架,几只上号的狼毫笔在笔架上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门外守着的小厮闻声赶来询问,“四爷,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方云海深吸一口气,“无事,你出去吧。”“小的告退。”

他不知道父亲是否知晓了这件事,应该是知道了,否则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一颗得力的棋子,尤其是这枚棋子已经取得对方的信任,随时可以让计划进入下一阶段,放弃就意味着所有的计划都要被推倒重来,甚至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雪娘啊……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呢……”方云海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着,他望向窗外黑压压的天空欲言又止,帝京的雨要到了。

方家动静自然瞒不过天机阁,消息送来的时候肖遥早已经离去,只剩下师徒二人手牵着手在街上闲逛,萧子然馋路边的小馄饨,容慎就带着他找了张桌子坐下问老板要了两碗,正等着呢白银便悄悄靠近递给了容慎一张小纸条。

容慎接过来展开一看,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在萧子然期待的目光下将纸条递了过去,“给。”

“丞相家里的消息?哇……师傅你可真是……手眼通天啊”萧子然嘿嘿一笑,他知道容慎这些情报的来源肯定是有问题的,也没追问过他在百官家里放那么多眼线做什么,但有时候查案又不得不用些特殊的手段,他作为皇帝,这帝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地方又有几个没有他的眼线呢,只是如今他还小,这些东西暂时都还在皇姐手里保管着罢了。

容慎的脸色陡然间就变得比馄饨摊老板的锅底还黑,他没好气的敲了敲萧子然的头,“少说废话。”

方傲家里的消息其实算不上什么,重要的是里头透露出来的信息,昨日天都还黑着,方傲家里突然落下了一只乌鸦,管家和方傲还都很重视,今日不用上朝,方傲特意把三子和四子都叫去书房密谈,虽然也没谈多久方云山就先一步离开了,天机阁探子也只偷听到谈话的内容似乎和一个叫雪娘的女人有关,其他的就没听到了。

“师傅,这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啊。”萧子然吃完了碗里最后一个小馄饨,眼巴巴的盯着容慎碗里的,容慎本也没什么胃口,顺势就把碗推到了萧子然面前,“吃吧。”

“看着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但我总觉的这里头有蹊跷。方傲可不是一般人,他所图甚大,这种敏感时期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必然不会简单,等我查一查这个雪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再看吧。”

容慎的直觉向来准的可怕,他运起内力将手中的纸条碾成了粉末,随手洒在了街上,“吃饱了么?咱们回府去吧。”

“师傅,你说这使团的人什么时候离开啊。”

“估计要等到两位公主成婚之后才会离开了,怎么,想赶他们走?”容慎摸了摸萧子然的头。

他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是他们呆在京城总觉得是种不稳定的因素,你瞧这才几天,就闹出了这么多事情,昨日上朝刑部尚书不还说那位北戎王子的坏话么。”

听他这么一说,容慎也笑了笑,陈雪齐这个人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类型,尽管名义上算是方傲的学生,但比起其他人和方傲的距离却更远了些,属于朝中难得的中立派。

方傲对于两国使团的态度是试探有之利用有之,给人一种很暧昧的错觉,但陈雪齐不同,两国使团第一次入京的宫宴他压根就没让女儿参加,从根子上避开了被两位王子选择的可能性。

这一次在朝会上公然抨击哲朗,也确实是被惹急了,他千防万防却没料到家贼难防,他苦心培养的嫡女就这么被自家庶女给卖了个干净。

容慎耐心的将自己的分析讲给萧子然听,小家伙沉默片刻后说道:“哲朗,还差个正妃,似乎陈尚书的女儿和他很是般配。”

“呵呵,若真让陈大小姐嫁去北戎,陈尚书可就真站到对面去咯。”容慎笑了笑,“陈家就这么一个嫡女,陈尚书哪里舍得她远嫁?而且陈夫人早年间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她就这么一个孩子,这不是戳人家心窝么。”

容慎抬起头,目光投向天空。天色阴沉沉的,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灰色帷幕所笼罩。乌云密布,低低地压在头顶上,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风渐渐变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信号。

在遥远的天际,隐约可以看到一道道闪电划过,瞬间将天空撕裂。雷声也开始隆隆作响,由远及近,仿佛是天空发出的警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让人感到闷热难耐。

“早些回去吧,快要下雨了。”容慎一把将萧子然抱在怀里就钻进了马车,哪怕萧子然还眼巴巴的盯着街边卖糖人的小摊也无济于事,很快他的视线就被隔绝在了车窗后头。

两人刚刚坐上马车不久,瓢泼大雨就倾盆而下,如瀑布般砸向地面,溅起了一片片水花。路上的行人们匆忙地奔走在街头巷尾,他们有的撑着油纸伞,有的用衣袖遮住头部,还有的索性在雨中狂奔,试图寻找一个避雨的地方。

街道上的积水迅速汇聚成了小溪,流淌着向低处奔去。

雨水打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奏响一场紧急的奏鸣曲。整个帝京城被笼罩在一片烟雨蒙蒙之中,显得格外神秘而肃穆。

等到他们回到家中,家里的下人赶紧递上干净的毛巾和热乎乎的姜汤。高福赶紧迎了上来拿着温暖的毛巾替萧子然擦拭着头发,等到头发擦到半干的状态,萧子然就自己将毛巾捏在了手里,示意高福先离开。

刚刚开春,天气还处在乍冷还寒的程度,因为两人下车时淋了雨,大长老便吩咐下人在房间里燃起了炭火供他们取暖。

换过衣服,萧子然还是觉得冷飕飕的,便离炭盆更近了些,他一边烤火一边问,“师傅是觉得若是让陈大小姐去和亲,反而可能激起陈尚书内心的不满?”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容慎脱掉了被雨水沾湿的外衫,站在炭火边上烤了烤手,“我们在朝中的力量本就薄弱,就算不能让他站在我们这边也不能把他逼到敌人身边去。再说了,已经搭进去一个刘月娥了,难道还不够么?”

和亲,本就是下下策。

若不是刘月娥胆大妄为到企图在宫宴上动手脚,也不会被萧子昂抓到把柄直接断送了她自己的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