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答案。
只有少年人返回风雪远去的背影。
苏杭心中情绪翻涌,却无欲望。
杜静悲苦的经历让他想到了与她同龄的女儿。
在自己离世之后,女儿又将经历如何的苦难呢?
好在她还有那么多爱她的人。
可终究是少了父亲的陪伴。
苦难总寻苦命人。
杜静童年的磨难,是导致了她未来悲惨人生的原罪。
其实不该她背锅的。
小小的人儿,没人引导她去走正确的路,她又如何选对正确的方向呢?
梦中苏杭只是旁观,什么都做不了。
杜静亭亭玉立,与脸庞模糊,没什么担当的男人坠入爱河。
她觉得,苦难终于离开了自己,未来有光包裹着她,美好而温暖。
婚后一年,男人第一次打了她。
她觉得,他是爱自己的,只是还没长大,自己没什么本事,为家分担不了什么,让他发泄出来也是好的,日子总不会一直难的。
婚后两年,两人拥有了一个天使般的女儿,挨打的频率虽然多了些,但捱过去,总还有希望。
小小的孩子便是希望呀。
在男人将自己的脑袋撞向茶几时,她脑中想的是,我的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血液溅射了苏杭一脸,眼前是杜静合不上的眼睛。
不该如此的。
苦难的,美好的,小小的。
总该被自己这种心软愚蠢白莲花一般的傻逼偏爱一些的。
早起的苏杭在寒风中抽了一支烟,让心中的不忍缓缓平复。
张裕被早早来上网的孩子吵醒,帮孩子开好机器,便不打算睡了。
忙归忙,累归累,每天能握在手里的现金让他沉溺。
最近生意非常好,张裕算过,每台电脑18个小时的收益是有的。
一小时3元,一台便是54元,6台就是324元。
一个月便是小一万元。
前期的投入两个月就能回本,之后都是净赚。
按苏杭的意思,电脑还要添,20台是他最理想的状态。
张裕觉得有道理,但他不怎么满足。
就算小店该有小店的样子,那再开一家不就好了,双倍的利润,累一些算什么呢。
发小刘当是昨天过来的,今天基本就能上手。
自己在陪他熟悉个一周,便可以脱身了。
对于刘当,张裕知根知底,收入每天都要归,也不担心他为了这点利益跑了。
何况自己还是很信任他的。
就像苏杭信任他张裕一样。
苏杭又有些不同。
那孩子的信任是基于自己有脑子,看的清形势。
卷点钱跑路真的会比这样细水长流的项目更合适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张裕不傻的。
张裕锁好钱柜,喊了个熟悉的年轻人看一下,出门买了早饭。
回来时刘当正好睡醒,两人边吃边聊,倒也开心。
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苏杭在家磨蹭到九点多,这才出了门。
走了几家二手电器的门店,也并没搜罗到什么。
他本想收几台当下时兴的游戏机摆在网吧里当特色,没想到这玩意还真难找。
去市中心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一台二手pS2,两个手柄,坏了一个,还附赠十几盘卡带。
算不得没有收获。
回到前街那家二手电器,老板倒是与苏杭是熟识了,两人一起研究了一番坏掉的手柄,还真让两人给修好了。
张成业笑道,“你小子书还真没白读,没想到一块小小的橡胶皮就能修好。”
“这玩意构造简单,能拆就能修。对了张哥,那电视200给我能成不?”
“我200收的。”
“那220给我。”
“成吧。”
“下午我让人来搬。”
苏杭到网吧时,张裕正在数钱。
苏杭笑道,“拢共一百来块钱,数几遍了?”
张裕摸了摸脑袋,“这不怕搞错嘛,你手上提的什么?”
“游戏机,pS2,配个电视就能玩。下午你让刘当顶一会,去张哥那搬个电视回来,我跟他说好了。”
张裕点点头,“这玩意啥意思?”
“十块一小时,试试水。”
“能成吗?”
“这玩意能双人玩,成本不高,卡带贵,咱前期不多搞,让人多个选择呗。”
“行,这是昨天的钱,你拿上。”
苏杭将钱装好,指了指不远处的炉子。
“用炉子注意点通风,别出事儿了。”
“屋子有俩窗户开着呢,放心吧。”
“刘当还需要多久上手?”
“我寻思再带他一周。”
“行,你看着安排。后天我开学,钱你收着,晚上回来归到我这,估计又能添一台机子了。”
“这来钱可够快的。”
“赵姨上次说想要个二手小太阳,还没给她收上吧?”
“冬天这玩意难收。”
“那完了给她买一个,送过去。”
张裕点点头,“成,我空下来就接触接触。”
“赵姨面冷心热,处好了将来有大用处,你别不当个事。”
“知道了,你说你一小孩,对这些倒是门清。”
“怎么跟老板说话呢。”
张裕笑道,“我可是台前老板,你这种幕后的,先往边上靠靠。”
苏杭也笑了起来,“哟,张老板,这是抖起来了。”
“悄悄抖一抖呗,也没外人。”
“你抖吧,我走了,别忘了电视的事。”
苏杭回家吃了顿饭,下午还是各种逛。
游戏机是没收获,倒是两位老人的戏曲磁带有了眉目。
广场东面一家音像店处理存货,一块一盘,非常合适。
苏杭挑挑拣拣,找了三十盘听过名字的,喜气洋洋的回了家。
今天电力小区住着的大老板魏叔叔请朋友吃饭包了老任餐馆的场,弄了一百多块儿油炸糕。
后厨剩了十几块,苏杭挑了俩豆沙馅儿,蘸白糖吃掉,一出门便被任玉莲拦住了。
“今儿一天上哪了?”
“逛街收货,咋啦?”
任玉莲瞅着他手上的磁带,点点头,“前街开了个网吧,孩子们都爱去,你去过没?”
“去过,没啥意思。”
“少去听见没,人们都说上瘾。”
苏杭叹了口气,“啥不上瘾啊,游戏厅不上瘾?打牌不上瘾?还是跳皮筋不上瘾啊?就是个玩的地方,没那么神。”
任玉莲给了儿子一下,“就你怪话多,妈还能害你啊?”
想将大人的观念扭转并非一朝一夕,何况苏杭也不觉着这么想有什么错。
自己就是个黑网吧的幕后老板,因因果果的,总不至于缠自己身上不是。
挣钱嘛,不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