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早日知晓侯府的底牌,要么及时与侯府切割,在圣上面前揭露此事,彻底打趴侯府及荥阳张氏。
要么收服张氏,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进可攻退可守,无论采取何种方式,给出线索的她都是最大的功臣。
云枝看向上首神情阴鸷的男人:“这笔生意,做不做得?”
云枝也不怕他杀人灭口,这么大的事她都敢说出来,自然还有后手。
三皇子连张氏最大的底牌都不知道,可见情报网是很粗糙的。
那么他就非常需要,在云峥身边安插一个眼线。
她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要不威胁到郡主的地位,堂堂一个皇子,没理由一定要她的命。
房间里落针可闻,常公子看向窗外,不知在思索什么。
许久,赵榷忽然道:“侯府让你与亲生父母骨肉分离,这些年不仅没有善待你,还将你逼到如此尴尬的位置。”
“你想借我之手,覆灭整个永安侯府?”
云枝心脏狠狠一跳,如果可以的话,她多想这样做!
她真希望赵榷当即便下定决心,立马去陛下面前将此事和盘托出。
但她知道他不会。
他的野心不会允许,他放过张家这么大一个把柄。
既然目标是那至高之位,他断不会舍弃能量巨大的荥阳张氏。
她伏首,五体投地:“女子存于世间,本就身不由己,往事已如尘烟消散,奴婢唯一心系之人便是世子,他是我余生唯一的依靠。”
“只愿殿下早日收服张氏,余生……容许奴婢伺候在世子和郡主左右。”
屋里的檀香是上等的茉莉花味。
云枝静静的趴伏在地上,暴露了所有弱点。
只要一个念头,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赵榷慢慢坐直身体,右手食指在太阳穴一下一下轻点。
眼前是女子白皙纤细的脖颈,上面还有深浅不一的吻痕。
也许是因为,要她的命太过容易,所以反倒没了兴趣。
“你之所求,便这么简单?”
云枝缓缓起身,呼出一口浊气:“我要的不简单啊,我要殿下高抬贵手饶我性命,还要将来在郡主眼皮子底下平安一世。”
“如您所说,整个侯府除了世子,各个对我刻薄寡恩,所以我愿永不入侯府。”
“我只做世子的外室,与他相守便可,不做通房,不做贵妾,不侍奉主母,不给侯府每一个欺压过我的人下跪。”
赵榷哈哈大笑:“外室,孩子连上族谱的资格都没有,你为了一个云峥,愿意舍弃孩子的前途?”
云枝做出痛彻心扉却孤注一掷的神态,含泪道:“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让我离开世子,我的心……”
赵榷突然扼住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抓到身前:“你说出张氏这样大的秘密,就没想我向陛下告发?”
“告发之后是什么后果?整个侯府都得抄家灭族,你却说对云峥一往情深?”
“如此惺惺作态,骗得了我?”
他将云枝物品一样推倒在地,云枝捂着脖子急促喘息咳嗽。
这人果真不好诓骗。
她回头,充血绯红的双眸里尽是癫狂:“抄家灭族又如何?左右不再是我一个人命丧黄泉,他却留在这世界上娇妻稚子美满一生。”
“死有何惧?他将与我生死不离,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地位、财富的差距,也再也没有郡主!”
常公子回头,怜悯的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可怜的蝼蚁。
赵榷起身,掸了掸衣袖,“疯子。”
云枝哈哈大笑:“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才不会懂,我只不过求世子片刻真心,我巴不得跟他共赴黄泉,那样他就永远只属于我一个,哈哈哈哈哈哈……”
赵榷目中无人的说:“你所说的本殿会去求证,你最好没有撒谎。”
他走后,云枝还笑了很久。
做戏嘛,得做全套。
直到佛手推门进来,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云枝恢复了从容,起身拍掉衣裙的灰,用茶水擦脸:“走干净了?”
佛手双臂环胸:“我很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活到一年之后。”
云枝觉得自己差不多了,双手抱立腹前:“好端端的,别这么咒自己。”
佛手转身,两人下楼登了马车。
“去那家马行看看吧,你说三皇子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收拾?人家开门做生意,可别被咱害了。”
佛手于是驾马转向。
“唉佛手,先前在楼下你吓坏了吧?一会儿我请你吃顿好的压惊。”
“你确定三皇子真不会再找麻烦吗?”
云枝单手托着腮,撩开车帘与她说话:“八九不离十吧,不过皇子的心意我怎么能随意揣测呢?一切得看命。”
佛手直翻白眼:“不确定你还敢那么做,知不知道刚刚……”
“刚刚什么?佛手佛手,刚才若三皇子真要杀我,你打算怎么救我?”
“救个der!你自己找死关我什么事?世子那里也不是不能交代,大不了亡命天涯去。”
“咦……佛手你老家到底哪里的?说话怎么如此风趣?”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出门前摸了下衣袖,你袖子里面藏了什么?”
说着她就上手去摸。
佛手将她推回车厢:“要命的东西,劝你别这么好奇,坐好,我要提速了。”
马行里的尸体果真消失得干干净净,但掌柜的受惊不小,哆哆嗦嗦关了门,早早回家去了。
云枝放下心事,说话算数,带佛手吃好吃的去。
犒劳她方才忠心相护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看看三皇子到底还要不要杀她。
如今她的新保镖被吓跑,身边只有佛手一个,正是最好下手的时候。
好在,两人一直逛到天黑,身边一个可疑的人也没出现。
回家。
“唉先不回先不回,我去看看晴樟。”
反正自己与雪桐晴樟那点小九九早已暴露给佛手,云枝也懒得再瞒着她。
马车停在榆阳弄,云枝刚下马车,紧闭的大门突然从内打开,雪桐惊慌失措的跑出来。
见到云枝,仿佛见到了主心骨一般,冲过来就跪:“姑娘您怎么来了?难道是知道晴樟……您快救救她!”
云枝用力将她扶起:“晴樟怎么了?”
雪桐抬手抹了把泪,手上的血弄花了脸:“她突然大出血,出气都没多少了,我正要去请大夫!”
云枝拔腿就往里面走,对佛手说:“你赶马车带她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