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见到又有人来,分了心,右边大腿上被砍了一刀。
水乔幽踢起地上的石子击中袭击他那人,快速来到他身边,解了他的困境。
这短时之内,那踏枝而来的人已经和逢春交上手。
林中的人也已同双溪楼的人对上。
水乔幽扶住吴江,往边缘后退。这些人一来,反而让他们成功获得喘息。
廖云崖收到她的眼神,也定下心努力向他们靠拢。
水乔幽扫了眼吴江的伤势,他腿上伤口已可见肉,鲜血直流。
吴江自己先道:“无事,皮外伤。”
水乔幽见血颜色正常,放心了些,将带的伤药抛给他,她给他挡着其他人,示意他先简单处理一下。
吴江撒了药在伤口,撕了自己的衣摆,先将伤口紧紧绑住,减少流血。
后来的黑衣人并不急着对付他们,先杠上了双溪楼。
廖云崖终于来到他们这边,三人一处,互相有了照应,也有了闲暇可以观战。
同逢春对上那人功夫不弱,和逢春交手多招,不见下风。
吴江请教水乔幽,“阿乔,这又是哪来的?”
水乔幽目光看着黑衣人和逢春对战。
看他用的招式,水乔幽认出他乃之前在这片林子里从她手下脱逃之人。
不过人是哪里的,她还不知道。
“不清楚。”
他们双方交上了手,看似无暇顾及他们,然而他们想要脱身离开,却还是困难。
他们若是准备离开,就马上会被双方拦住。
水乔幽便不急着走,同他们一道耗着,当做休息养神。
逢春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多人,搅了他的好事,有些愤怒。准备先将缠住他的杀了,再去找水乔幽。
交手了三十来招,他的自信收敛了些。
对方并没有他想象的好对付。
他的人刚才折损不少,对方来的人却比他们带的人还多。
一扫周围,形势对他们有些不妙。
他用拐杖挡住对方短刀,虎口被震的有些发麻。
他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双溪楼办事,也敢插手,活腻了?”
对方隐在黑色面巾下的嘴角不屑勾起,反手又是一刀斜劈下来。
逢春见他居然不给双溪楼面子,心里更气。但他似乎也明白了,这些人根本不惧双溪楼。
虽然桑国已成过去,但是双溪楼在江湖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不惧他们的,非常有限。
他留心起他的招式来,快速想了几个江湖有名的门派,都没对上号来。他想要挑开对方脸上的面巾,几次也未成功。
两人交手了五十来招还未分出胜负,双溪楼其他人处境却不容乐观。
本是一对二,过了这么久,差不多已是一抗三。
逢春见状,内心不免有了些急躁,出招更加霸道,这却让黑衣人抓到了空子,砍伤了他的胳膊。
后者用的那招,恰好是回风。
吴江瞧着,嘀咕道:“那人用的招式,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水乔幽静静观看,没有接话。
黑衣人用的是刀,水乔幽不常用剑,吴江虽看着他的招式有些眼熟,想了一会,还是没想起来眼熟出自哪里。
逢春的伤口不严重,可是伤在右手,就让他动作不再如之前那般流畅。
黑衣人看出这点,攻击猛烈起来。
不仅是回风,接下来他用的几招都是脱于水家的剑法。
逢春手臂又被他重重踢了一脚,愈发拿不稳兵器,没过三招,前者背后也挨了一刀。
旁边双溪楼的人又倒了几人,逢春脸上神色变了几次,避开黑衣人短刀后,迫于形势,生出撤退的心思。
水乔幽借着路边大树,腾空一个侧踢,将他踢倒在地。
逢春只觉气血翻涌,起身困难。
水乔幽如鬼魅般到了他身边,将拐杖踢出他的手。
她又用浮生架起拐杖,拐杖升高后再落下,逢春想退,她提起另一条腿,压住拐杖手柄,拐杖下方直接贯穿了他咽喉。
逢春身体拱起,下意识用手去拔拐杖,眼睛看到了自己喉间迸裂出来的鲜血。手刚碰到它,已无半点力气。
追过来的黑衣人见到这幕停下脚步,同水乔幽保持了两丈距离。
水乔幽收回腿,回身看着他,没有贸然出手攻击。
对方目光顺着她的胳膊落在浮生上面。
她伤口处的鲜血沿着手臂下来,流到浮生上面。
青红相交,诡谲刺眼。
水乔幽顺着他的视线淡淡瞥了眼自己的手,又收了回来。
双溪楼剩下几人见逢春死了,有些慌乱。
他们本就已经处于弱势,这么一慌,很快被后来者全数斩杀。
他们解决完双溪楼的人,快速将水乔幽三人圈了起来。
廖云崖扶着吴江,连忙来到水乔幽身边。即使腿上有伤,吴江也未胆怯,两人都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他们也看到了她的手,知道她手上伤还未好,默契将她挡在了身后。
水乔幽拿出袖袋里的匣子,询问对面的人,“你们也是来抢它的?”
黑衣人扫过她手里的匣子,没有否认,“除了它,在下还想请姑娘同我们走一趟。”
他的声音听着有点沙哑,语气有礼。
廖吴二人闻言,怒目而视,都将兵器握紧了些。
水乔幽听着不为所动,示意自己没事,请他们让开了些。
她视线微垂,扫过一地尸体,语调不急不缓,“请?”
黑衣人瞥向她带血的手,答非所问,“姑娘的手看起来,伤得好像不轻。”
水乔幽没看自己的手,语气不变,“那又如何?”
黑衣人目光转向她身后的两人,“我知姑娘,武功高强。若今日只有你一人,即使你带着伤,我们也不能将你如何。只是,今日,这里不只你一人。”
吴江和廖云崖都听出了他的威胁。
他们环顾四周,对方能战的还有二十余人。
现下吴江受了伤,廖云崖体力也消耗不少。他们知道对方说的没错,他们成为了水乔幽的拖累。
吴江是个急性子,不想水乔幽受这窝囊气,劝她道:“阿乔,你不用管我们。”
廖云崖对她点头,同意吴江的决定。
水乔幽未语,仍旧看着对方。
黑衣人抛出诱惑,“姑娘若是愿意同我们走一趟,在下现在就可以让你身边这二位离开,如何?”
吴江一听有些急了,“阿乔,别听他胡说八道。”
水乔幽用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她反问,“那若我不愿意?”
黑衣人语气依旧,“那就抱歉,在下只能请三位一起留下。”
停顿一息过后,他又带着一点自信地道:“但是我想,姑娘应该不是这种人?”
水乔幽对他的这种自信不予置评,“其他人要的都是这匣子里的舆图,你们为何还要我一起同行?”
这似乎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对方答得很爽快,“家中有人,想见一见姑娘?”
“见我?”
黑衣人小幅度地瞟了一眼她手里的浮生,“是的。”
水乔幽当做没看见,“为何?”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去哪?”
“江灵。”
“前几日客栈的纸笺是你们送的?”
黑衣人没有意外她的猜测,“正是。”
水乔幽止了问话。
她没问纸笺是谁写的,黑衣人也不提。
两人语气中,又似都透着一种心知肚明。
“一个人,还是你们一起,姑娘,可以稍作考虑。”
水乔幽沉默不语。
吴江在旁听着,又急了起来,“阿乔,不要答应他。你先走,别管我们。”
廖云崖也道:“没错,无需顾虑我们。”
只要没有他们拖累,他们相信水乔幽一定能平安脱困。
黑衣人并不着急,耐心等着她的决定。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水乔幽收回目光,转过身去,同吴江道:“吴大哥,过段日子,我就去你家做客,吃嫂子最拿手的菜。”
二人一听,当即不肯。
“阿乔……”
水乔幽打断了吴江的话,放低声音,“可还记得,今早我交代你们的。”
两人点头。
早上出发前,水乔幽将楚默离给的信号烟花给了二人,让他们保管好。
水乔幽交代廖云崖,“往前走一里,用了它。”
廖云崖和吴江相互看了一眼。
水乔幽有告诉他们,那是用来求救的信号。
他们先前以为,她是让他们在发生意外时,向她求救的,听她这么说,两人意识到他们之前可能会错了意。
旁边人多,水乔幽没有和他们多做解释,宽慰他们,“不用担心我,过段日子,我就会回繁城。”
这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吴江坚决不同意,“阿乔,你说什么傻话。”
他话没说完,对面的黑衣人开始催促。
“姑娘,你可有考虑好了?”
吴江想要怼他,水乔幽对二人轻点了一下头,“记住我刚才说的。”
不等他们再说,她转回身去,“往哪边走?”
她的决定,对方并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定了她会这么选。
黑衣人侧身,朝水乔幽他们过来的方向伸出手,“请。”
水乔幽没有犹豫,提脚往前。
吴江见她走,愈发着急,想要拦住她。
后面围着他们的人冲上来持刀横在双方中间,拦住他们的去路。
吴江并不畏惧,无奈脚上不得力。若不是廖云崖及时扶住他,他身体差点失去平衡。
“少镖头,你别管我,去帮阿乔。”
廖云崖细思水乔幽的话,没有松手。
他望着水乔幽的背影,“我们听阿乔的。”
吴江震惊,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
廖云崖冲着已经走出几丈的水乔幽大声道:“阿乔,我们在镖局等你。”
水乔幽没有回头,脚步不停,“好。”
吴江愣了愣,“少镖头!”
他这是不准备管阿乔了?
廖云崖用眼神告诉他,待会再说。
吴江见他眼神,脑海里倏然出现水乔幽刚才强调的话语。
他没太明白,但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这么一会,水乔幽他们已经消失在前面拐角处。
拦住廖吴二人的人,收了刀,往同一个方向撤走。
吴江焦急低问:“阿乔是何打算?”
廖云崖扶着吴江往盐奇的方向走,“阿乔让我们求援。”
“求援?求谁。”
“待会就知道了。”
黑衣人陪着水乔幽拐出了那道弯,主动道:“姑娘放心,在下说话算话。”
水乔幽听出他是指放廖云崖和吴江离开一事,没有接话。
廖云崖和吴江走出半里地,确认后面没有人跟着。想着水乔幽的叮嘱,反而加快了速度。
又走了十来丈,见到先前先后跑走的三匹马,聚在前方一起吃草。
两人靠近时,水乔幽那匹马,眼睛从他们身上过去,落在他们身后。
吴江想要去牵它,它往回跑了,速度让二人望尘莫及。
二人也不知它是要干什么,只能由它去。
廖云崖看此处同水乔幽说的一里地已相差不远,放出信号。
烟花升空,炸开的声音,方圆几里都能听见。
另一边,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看到白日里也有烟花盛开,有些吃惊。
水乔幽同样看着烟花,神色平静。
黑衣人见那烟花与自己以前见过的有些不同,低头望到水乔幽的侧脸,恍然大悟。
原来,她不是信任他,她是早有算计。
水乔幽迎上他的视线,说出他想说的话,“可要快点走?”
黑衣人缓和面色,指向前方岔路,“那就辛苦姑娘了。”
水乔幽握着浮生,脚步很是配合的快了些。
走了几步,后面传来马蹄声。
众人又是一惊,手里兵器都握紧了些,回头望去,如临大敌。
水乔幽也看了过去。
她以为是廖云崖他们又追了上来,却见一匹马朝他们奔来。
站在她身边的黑衣人本以为是她召集的援兵到了,已做好了挟持水乔幽的准备。见到只有一匹马,反倒有些惊疑不定。
水乔幽出声,“别紧张,是我的马。”
她话说完,那马吓得其他人往旁边后退,冲到了她面前,稳稳停在她前方一尺处。
它的神情,看着比昨晚更加傲气。
黑衣人视线在一人一马身上来回,不确定有无威胁。
水乔幽不管他,摸了摸马的头,“我可否带上它?”
不重的问句,好像透着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