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在国公府住了三日,时常见司徒放闷闷不乐,在花园里借酒消愁,似有无穷心事,便有心想安慰他。
那日夜晚,月色如洗,司徒放在花园里亭子内一人独酌。
小双走了过去,在司徒放面前跪了下来,说道:“恩公两次救奴于危难之际,奴就算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恩公的恩情。
奴不知恩公为何事而烦忧,如有奴能帮得上的,请恩公一定要说出来。”
司徒放看着小双,心中一动:“姑娘果然愿意帮我?”
“奴若能帮到恩公,则是奴家的荣幸。”
“无论我要求你做什么事,你都愿意?”
“哪怕恩公要奴去死,奴也毫不犹豫。”
“好!”司徒放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你先起来吧,我慢慢和你说。”
小双坐在一旁,问道:“不知恩公要奴做什么事?”
司徒放笑道:“我要你嫁给我。”
“什么?”小双霍地站起身,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恩公是国公爷,奴是卑贱的农家女子,怎么配得上恩公?
恩公一定是拿我取笑了。让我做一名丫鬟倒还使得。”
司徒放忙说:“你先别急。我只是让你做我名义上的妻子,不会同房,只是演给外人看的。
你可愿意?”
小双毫不犹豫地答道:“虽然奴并不知道恩公所为何事,也不敢问,但只要恩公需要,奴万死不辞。”
“好,那就一言为定。”
司徒放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一边呼唤下人:“快拿大杯来,我要和我的新娘喝酒。”
十日之约已到,司徒放进宫面见皇后,说:“托皇后娘娘的福,在下已有新娘人选,并定于三日后大婚。”
皇后碧罗酸意顿起,忙问:“是谁家女儿?她父母姓甚名谁,长得比我如何?”
我就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儿。
司徒放看了看碧罗,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总之是一个美人就行了。三日之后自见分晓,皇后又何必多问,也许你还认识她呢。”
碧罗愠怒道:“司徒放,你又在故弄玄虚是不是?还不赶紧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呢,小心我让你好看。”
“皇后已经让在下好看了。”
“你是不是早就和她好上了?薄情寡义的家伙!”
“明明是皇后逼我成婚的,怎么反倒说我?”
“你难道不知道女人的话都是要反着听的吗?”
碧罗嘟嘴嗔道。
司徒放的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忙说:“那我就不娶妻了。”
碧罗忙道:“那怎么可以?我不过是害怕你有了她,心里便没有了我而已。”
碧罗说完这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天哪,难道我真的是一个荡妇?
她见司徒放又要过来拉她的手,便正色道:“我是说安国公不要沉迷温柔乡,要以国家安危为己任,精忠报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徒放听了,未免好笑,只得答应了。
大婚之后,司徒放夫妇进宫面见皇帝皇后。
皇帝夏侯煊见了小双的真容,对司徒放笑道:“国公夫人果然与众不同,难怪安国公要选她了。”
皇后碧罗则是大惊失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两个怎么可能会认识?
青木更是惊诧莫名,心想我只当小双已经死了,谁知道竟然还活着。
碧罗对夏侯煊禀道:“陛下只管和安国公讨论国家大事,妾自领国公夫人去后室叙话。”
碧罗和小双来到后室,彼此默然而坐,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小双先开口说道:“姐姐尊享荣华富贵,大概已经把我这个贫贱的妹妹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碧罗知道小双是在责怪她的食言,忙说道:“妹妹误会了,我后来让青木去何家村寻你们,已经找不见你们了。
好在老天有眼,让你我在此重逢。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会与安国公在一起。”
小双冷笑道:“姐姐是在说妹妹配不上安国公吧。”
“妹妹多心了。我不过是随便这么一问,并没有别的意思。大双呢?难道她没有和你在一起?”
一提起大双,小双的心便隐隐作痛,她冷冷地回道:“托姐姐的福,大双已经死了。”
碧罗忙问:“难道那日她也被土匪杀害了?”
“娘娘何必多问。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其实她死了也好,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留在这世上受苦呢。”
碧罗笑道:“妹妹言重了。你如今嫁给安国公,简直进了天堂。又被皇帝封了一品诰命夫人,荣光无限。
要知道这满城王公贵族之女,哪个不渴望能嫁给安国公呢。谁知竟让你抢了个先。”
天堂,我这是要守一辈子的活寡呢。
小双有苦说不出,只得冷哼一声:“还不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
二人话不投机。
碧罗知道小双心里有恨,又怕她看出自己和司徒放的破绽,便笑道:“咱们坐了这么久,只管好聊,说不定陛下和安国公已经在外面等急了呢。”
二人这才出来。
夏侯煊笑对碧罗道:“还是皇后厉害,若不是你这些日子劝说安国公,他岂会这么快就成婚。”
小双听了,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司徒放看皇后的眼神不对。”
因此对碧罗的恨又多了一分。
事后青木找到司徒放,质问他:“哥哥难道疯了?这世上什么样的好女人没有,你怎么偏偏就娶了她?你是诚心要把我们气死不成?”
司徒放笑道:“怎么,难道小双不够美貌?”
“她倒是个美人,只是在美人当中太普通了,别说不及我母后万分之一,就算忠义侯的千金,也比他美十倍不止呢。
小双又是个贫贱女子,岂能同王公贵族之女相比?
哥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司徒放淡然一笑:“俗话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们喜欢的,在下未必喜欢。
小双虽然出身贫贱,但正是我所喜欢的类型。
木已成舟,殿下就不要难为我了。”
青木气得捶了司徒放一拳,骂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问你,洞房花烛夜,你有没有见红?”
司徒放脸上一红,嗔道:“殿下说的什么话?我那晚喝醉了,糊里糊涂之间并不知道。
小双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必定是见红了。”
“她哄你呢!”青木急道,“我告诉你吧,小双在老水井冯家庄里已经被人贩子老冯糟蹋过了。
你呀你,你怎么就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呢。”
司徒放心道:“既然她被人糟蹋过,那我心里的负罪感就少了很多了。”
因此不怒反喜,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殿下又何必再提。在下看重的是她的内心,并不计较这些。”
青木气得大骂:“哥哥真是不可理喻!不管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也知道你这是为了气我母后,故意做给她看的。可这是你一辈子的幸福啊,你就这么当儿戏。”
说罢拂袖而去。
司徒放的眼眶早已湿润,但是却无悔于自己的决定。
唉,人生最怕痴情种,何必苦苦伤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