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城头,祥亨一脸忧虑地望着远方的战场。他的目光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云雾,试图捕捉那遥远的地平线上任何一丝变动的迹象。
可是,从最初的满怀希望,到现在的日益绝望,祥亨的心情如同荆州城外的天气一样,逐渐阴沉下来。
难道湖北绿营真就彻底完了吗?不,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一旦湖北绿营全军覆没,那他们这些困守城内的满蒙八旗迟早步入后尘。更何况,敌人的大炮又准又狠,如果调转了炮口,他们满城男女皆可能死于非命。
祥亨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战术和策略,但他也清楚,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任何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更别说他根本就不精通战阵了。
因此,他命自己的包衣奴才请来瑞兴,脸色阴郁地朝他说道:“瑞兴都统,如你所见,湖北绿营已经落入下风,我们是否该出手帮他们一把,最起码接他们进城可好?”
瑞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似乎对眼前的困境并不放在心上。他的这种态度让祥亨感到惊讶,心说难道他是把自己玩傻了吗?因为他们所面临的形势相当严峻,现在不做点儿什么,难道等死吗?
岂知瑞兴接下来说的话更让他大跌眼镜。只见瑞兴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说道:“其实,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叛贼没有强攻荆州城吗?固然,他们有围点打援的意思在里面,可是,最大的原因,还是忌惮伤害到城内的汉人百姓。所以,将城内的汉人全部抓起来,裹挟着他们,叛贼必然不敢大肆攻城的。”
“什么?”祥亨心中咯噔了一下。不得不承认,瑞兴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们真这么做了,即使最后他们取得了胜利,又该如何向朝廷,向天下的百姓交代?
瑞兴再次耸了耸肩:“做不做由你,反正让兄弟们出城救援绿营那些泥腿子,卑职绝对不同意!”
“好吧。”再三深思,祥亨决定就按瑞兴说的那样,将城内数万汉人百姓挟持为人质,只要明军敢攻城,他们就将汉人都给屠戮一空。
于是,满蒙八旗即刻全部出动,他们不仅挨家挨户抓走了汉人百姓,就连那些帮助他们的驻防清军也不放过,将他们和汉人官吏一起,囚禁在里城内的校场中。
“祥亨将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被抓起来的汉人官吏们自然不愿意束手就擒,尤其是荆州知府史枞云,他梗着脖子质问道:“我们既没有通敌叛国,也没有犯下任何罪行,为何要将我们拘禁于此?”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校场中回荡,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愤怒。
祥亨站在高台上,面色凝重,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被拘押的官员,最终定格在史枞云身上。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史知府,以及各位同僚,你们的清白我自然知晓。但当前局势危急,荆州城正处于敌军的围困之中。为了确保城内秩序和安全,防止内部出现任何不稳定因素,我们必须采取非常措施。”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并非是对你们个人的不信任,而是出于对整个荆州城安危的考虑。在战争期间,任何可能引起混乱的行为都必须受到严格的控制和管理。一旦危机解除,自然会立即释放你们,本将军也会作出相应的道歉。”
“你这是乱命!”虽然论官阶,他差着好几级,但到这个时候了,史枞云哪里还不明白祥亨想干什么。面对架在脖子上的砍刀,他丝毫不肯退让:“祥亨将军,我们是朝廷命官,如果你胆敢杀官,即使你是宗室,也逃不了抄家问斩的结局!”
祥亨撇了撇嘴,他本就没打算杀掉这些官吏,只是为防他们阻挠接下来的行动而已,他朗声说道:“你们老实待着,谁也不会动你,若是跨出军营一步,本将军就定他刺探军情罪责,谁也保不了。”
解决完抗拒军令的官吏们,祥亨又重新回到了城楼上,此时城下的战局也几乎进入了尾声。
只见湖北绿营的几千幸存官兵被压制到了一块狭小的区域,后方的援军在不断向前压迫绿营的生存空间,前方防线中的明军又一再加强了防守人数,使得清军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第一条防线。
而且,由于人数过于密集的原因,碉堡中的机枪手可以更加从容地选择攻击目标。他的每一次点射都能如同死神一般,瞬间带走数条生命,让人不寒而栗。
正因为有着诸多的防御手段,明军的防线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死亡屏障,阻挡着清军的进攻,同时也无情地收割着生命,碾压着旧式军队的尊严。
“我投降,我投降!”
终于,第一个受不了打击的清军士兵扔掉了手中的刀枪,趴在了地上,随着他的这一举动,其他一些清军士兵也开始动摇,有的跟着扔下了武器,跪地求饶;有的则是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战场上,原本激烈的战斗突然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留下一小部分清军守护在吴凤柱的身周。
张华所部离着吴凤柱最近,他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心情十分复杂,他朗声喊道:“吴提督,投降吧!”
“不!”吴凤柱双眼通红,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只有站着死的军人,没有跪着生的懦夫,我绝不投降!”说着,手中便一用力,想要自刎而死。
恰在此时,他身边的何长海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吴凤柱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将刀给夺了下来。其他人见状,也一拥而上,纷纷把吴凤柱给抱住,使他再也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