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元并未遵守诺言,履行自己守土保疆的职责。几乎在秦军突破安远门进入西安城的同时,岐元就带着手下的都统、副都统等八旗大小官员出城投降,将一座固若金汤的满城拱手相让。
他的这一行为让很多满人感到失望和愤怒,堂堂八旗子弟,皇家血脉,竟然不战而降,这无疑给爱新觉罗家族丢尽了脸面。
其余大多数人则选择了保持沉默,他们虽然也认为岐元的行为非常丢脸,但谁不想活命呢?苟着总比和敌人拼死一战,而且是注定失败的结局要好吧。
可惜,他们的想法注定成泡影,闫君豪从未想过放过这些满人,汉人被他们奴役了两百多年,也该让他们感受感受被奴役的苦。
秦军并未杀死所有的满人,而是将他们男女分开,女子被分配给了流民,男人则是在监工的督促下没日没夜干活。无论是打井也好,还是疏通河道也罢,全都是干着最重的体力劳动。
可他们这些八旗子弟养尊处优惯了,别说是干活了,就是多走几步路都要气喘吁吁。而且,秦军发放给他们的食物少得可怜,完全不足以支撑一个人的消耗。结果不到三天,就有大批满人男子被活活累死或者饿死。
从这一刻起,岐元才真正感到后悔,如果三天前他能拼一把,或许满城里的两万男女老少皆会被杀,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憋屈的死去吧。
但后悔有什么用,他们已经被秦军擒获,每一个人的手上、脚上都被套上了绳子,只要敢反抗的全被一刀解决。他唯一寄希望的是,朝廷能够派大军将他们从深渊中解救出来。
然而,他们没有等来朝廷的大军,却是等来了远征而来的汉军。
李继恒望着易帜的西安城头,不免眉头紧蹙,他猜测可能有人捷足先登攻克了西安城。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命令游骑抓来了几名从西安城内出来的人。
结果还真如他想象的那样,一股自称秦军的流民攻陷了西安城,而这股秦军的人数超过了五十万,这绝对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血冲突,李继恒派出了孔佑诚作为使者进城联络秦军首领,想要搞清楚双方是否能有合作的可能性。
原本看到一支军容整齐的军队从西南方而来,秦军还紧张了好一阵,他们以为是官军打来,竟如临大敌般关闭了城门,拿起了武器准备战斗。
但听城下之人通报说,自己不是官员,而且是来谈判的,所有人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没了刚才那股紧迫感。
闫君豪等人在将军署会见了孔佑诚。待孔佑诚行完礼,闫君豪问道:“我看你们打的旗号是汉军,难道你们是四川那边的汉军吗?”
孔佑诚昂着头,自豪地答道:“正是!我此来是与秦军几位大统领谈判的,不知各位是否愿意让出西安城,如果同意的话,我汉军愿提供十万石粮食。”
“呵呵。”还不待闫君豪开口,一旁的赵媚娘却耻笑道:“你们好大的口气,竟然要我们让出西安城,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王井冰也粗声粗气冷声附和道:“就是,我们是秦军,西安城是我们的都城,你们川军还想占我们秦军的地盘,简直是在痴心妄想。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马上退出陕西滚回四川,我一定带兵把你们全灭了!”
“非也,非也!”孔佑诚摇着头淡然道:“既然是秦人,你们应该知道始皇帝他老人家的千秋功绩,华夏终归合为一统,哪有秦人和川人的区别,我们都是华夏汉人!”
孔佑诚驳斥的话语让赵媚娘和王井冰脸色微微一红,确实,之所以秦始皇被世人称为千古一帝,正是因为在他的努力下,华夏大地书同文、车同轨,不再用血脉区分你我,而是用文化和文明来定义华夏民族。现在他俩反倒和历史大势唱反调,怎会不落人口实。
这时李言站出来解围道:“我等皆为汉人,自当一同推翻满清鞑子的暴政。既然贵军有多余的粮草,何不匀出一些分给我们,反倒要趁人之危呢?”
看见李言一身文人的长衫,潜伏于血脉中的优越感顿时冒了出来,孔佑诚捋着胡须说道:“这位仁兄应该读过《兄弟争雁》的故事吧?”
见李言点点头,他又说道:“昔人有睹雁翔者,将援弓射之,曰“获则烹”,其弟争曰“舒雁烹宜,翔雁燔宜”,二人争之不已,讼于社伯。社伯请剖雁,烹、燔半焉,已而索雁,则凌空远矣。虽然我们同为反清义军,但我们的选择和计划不同,何故要我们无偿支援你们?倒不如以物易物,用城池作为交换,这样大家都有利,也不至于让满清继续肆虐华夏!”
“你这是强词夺理!”孔佑诚这话的意思明显就在说秦军分不清轻重,没有大局观,这不免让李言额头青筋暴起,反驳道:“既然你们心存高远,为何不越俎代庖、代执公权?”
孔佑诚微微一笑:“正有此意!”
“噗~”李言差点儿没被这一句话怼吐血。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来到闫君豪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闫君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这位先生,请你先回去,等我们商议出结果后,再进行下一轮谈判。来人啦,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