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得一声枪响过后,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变得万籁俱寂……
“我苦命的儿欸,你醒醒啊!”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间,但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祝灏感觉自己宛若置身于一个永恒的梦境之中。迷迷糊糊中一个枯槁沙哑的女声在他耳边声嘶力竭得叫喊着,她的声音好似荒漠中的驼羊,是那样的悲凉和沧桑。但这声音却如同一道光芒,穿透了黑暗将他重新拉回了现实。
来不及观察四周,职业的警觉性使得祝灏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便要翻身起来,可刚开始动作就有一股浑身酸软的感觉袭来,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仿佛被抽干了力量,令他整个身体却如同被钉在了地上连眼皮都抬不起来,更遑论挣扎起身了。
“嘿,动了动了,三娃子的手指动了!”
正当祝灏努力积蓄着体内力量的时候,忽然听到周围充满了嘈杂的声音,似乎他们关注的重点正是他自己。
“我这是在哪儿?”
过了半晌他费力地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发现自己正被一群人围观,而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妇人正紧紧地将他揽在怀里,泪水滑落在他的脸上。
“等等,他们说的是汉语!”祝灏瞳孔急骤收缩,他非常清楚地记得他昏迷前正在执行解救人质的委托,而那里是东南亚并非是华夏。那么,他现在身边围满了说着汉语的人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他们每一个人的衣着都相当古怪,更为神奇的是,那些男人居然在脑袋上或脖子上都盘着一条粗粗的辫子,没错,就是象征清朝人的那种像猪尾巴一般的辫子!
“原来阴间是这个样子的!”祝灏深深吐了口气又将眼睛给闭上了,既然死都死了,那么世上的一切纷纷扰扰就和自己再无瓜葛,只是可惜了那个被人诱骗的小姑娘了,也不知最后她逃没逃出去。
“又昏过去了,快,再给他灌水!”
似乎周围的人并不想让他安静得躺着,在一个老者不容置疑的指挥下,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再次死死捏住他的下巴,但祝灏刚刚恢复一丝力气根本无力反抗,随后就有一股冰凉的液体流入口中,呛得他连连咳嗽。
“你们要干嘛?”被人暴力对待,祝灏眼中闪烁着怒火,不满地甩掉捏住他脸的大手恶狠狠得说道。
“三娃子,你这是回魂了?”正在这时,一名满头银白,穿着略微比旁人考究的耄耋老者拄着拐来到他面前用手中的拐杖戳了戳他的肩膀。
“什……什么三娃子,我认识你吗?”祝灏翻了翻白眼,凭他的记忆可以肯定他根本没见过眼前的任何一个人,更别说自己也从没有“三娃子”这个外号了。
“你个仙人板板,敢说不认识我,要不是靠我照顾着你们娘俩,你俩早就饿死求了,哼!”很明显祝灏的话使得那老者气结于胸,也不顾祝灏是不是刚刚醒转过来,抡圆了手中的拐杖就朝祝灏身上啪啪一阵乱打。
“石老爷求你别打了!”刚才一直守在祝灏旁边那名老妇人见他被打,当即紧紧将他护在身下,试图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挡住来自拐杖的打击。同时,口中还不停哀求着,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恳求。
被陌生人突如其来的暴力击打得措手不及,愤怒和疼痛交织在一起,让祝灏的内心充满了怒火。他猛地伸手夺过石老爷的拐杖,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石老爷也尝尝这棍子打在身上的滋味。
然而,就在他即将动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周围的人都用不善的目光盯着他。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警告,仿佛只要他敢动手,就会立刻有人扑上来对他进行拳打脚踢。
“这……”看到人们的眼神,祝灏心中一阵犹豫,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并不理智,如果真的动手打了这个什么石老爷,很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他扔下拐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起自己的情绪。
“罢了,都散了都散了,阿福把拐杖给我捡起来。”
祝灏听到这么一句语气无奈的话语,才缓缓睁开眼看向周围,只见人群在老者的挥呵下逐渐散去,心中也不由松了口气。
令祝灏感到惊讶的是刚才那位老妇人并没有随着人们离开,反而一直守候在他身边。她那慈祥的面容和关切的眼神,不免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儿啊,刚才你可把娘给吓死了,以后可别再随便捡东西吃了,走我们回去,娘给你煮野菜粥喝。”待人们走远,老妇人一边柔声说着话一边将还躺在地上的祝灏搀扶起来。
“娘?”祝灏瞬间感觉有些懵逼,当年他的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因为医疗条件的落后很遗憾得难产死了,他何时多出来一个娘来?
“不对!”祝灏突然心中一紧,他四下打量起自己,只见自己的胸前也同样吊着一条又粗又脏还有无数跳蚤钻进钻出的黑粗辫子,顿时他瞪大了双眼呆若木鸡石化在了那儿。
“这……自己这不是死了,而是穿越了!”
祝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发生了颠倒,他以前总是在训练和“出差”之余,沉迷于小说的世界中,尤其是那些穿越类的故事,更是他的最爱。他总是幻想着自己能够穿越到另一个时空,体验不同的生活和冒险。可如今,这种看似狗血的情节竟然真的发生在了他身上,这让他不禁感到一阵迷茫。
“呼!”良久后,
祝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他的心情在短暂的混乱和迷茫之后,开始逐渐平静下来。
他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他没有血肉至亲,没有交心的好友,走到哪儿都无依无靠,况且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还多了一个慈祥而温暖的母亲。
“娘,我没事了。”不等老妇人再次搀扶他,短暂休息恢复了一些体力的祝灏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顺手拍去了满身的泥土,随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破烂马褂,虽然身处陌生的环境,但他并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好好,回家我给你煮粥!”枯瘦的老妇人见儿子又像个没事人儿一样,抹干眼泪宽慰地笑着,只是从她那沟壑纵横的脸上看到的只有凄苦。
约莫过去半个小时后,祝灏静静地坐在桌前,眼前的碗里盛着热腾腾的野菜粥,几粒白米漂浮在其中显得格外醒目。他低头看着碗中的食物,又看了看坐在他的对面,满脸慈爱地注视着他的老妇人,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
碗里所谓的“粥”与他之前喝过的任何一碗都相去甚远,几乎与小时候农村用来喂猪的那种各类草料和泔水混在一起煮的猪食别无二致。然而,祝灏也明白,这已经是老妇人能为他准备的最好的食物了。
看着眼前难以下咽的野菜粥,他心中却充满了感激和敬意,他没有丝毫的抵触或埋怨,反而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母爱的伟大和无私,他明白,这位老妇人虽然面对生活的艰苦,但她从未放弃过对孩子的养育和关爱。
“三娃子,虽然不知你的灵魂去往了何处,但既然由我继承了你的身体,那么,就由我来替你守护她的余生吧!”
“扑通!”祝灏起身朝着老妇人重重跪了下去,口中低呵道:“娘,请受儿子一拜!今后我一定全力以赴,终有一天我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
“儿啊!”老妇人泣不成声地一把将祝灏搂入怀里,她日思夜想也从未奢望过自己的儿子会有今天这样懂事,说出这样一番话,但,这一天来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