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而来的军用吉普车急刹逼停,一个高大健硕的黑衣男人从车上跳下。
赵鸿晖的目光看了眼向文山,转移到人群紧紧锁定谢玉瑶。
“你是谁!”白主任脸色不愉。
赵鸿晖收回视线,客气道:“白主任,杨主任,你们好!我是青山屯社民赵鸿晖。”
“你就是赵鸿晖?”白主任顿了顿,朝他伸出右手,“幸会!”
他们每个人对什么地方什么人需要注意,心里一清二楚。
他虽然被外人尊称为白主任,却也只是个办事的。
现在赵鸿晖出现,事情就不好办了。
赵鸿晖跟他们一一握手,“这么晚了,还劳烦两位主任大老远跑一趟。”
“嗨!我们也是接到举报信才过来的。”杨主任笑道,他也知道这么号人。
“不知是举报什么事?”
杨主任道:“信上说……”
他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赵鸿晖听完,看向白主任: “白主任,可否将纸张借我看看?”
白主任自然不会在这事上为难,也不怕他摧毁证据,直接递给了他。
“这不是思想汇报么?”赵鸿晖扫了一眼便发出疑问。
随后,谢玉瑶就见他附到叶主任耳边不知嘀咕了什么。
几句话的时间,赵鸿晖就退开,而叶主任的神色也缓和很多。
“你们这些人啊,没事也要整点儿事出来,一定要好好接受改造。”
刘支书反应过来,赶紧说:“明儿就叫他们挑粪去!”
不管是真是假,叶主任满意点头,要的就是这么个态度。
赵鸿晖又说:“两位远道而来,还请赏脸请到我家喝杯茶。”
叶主任和杨主任对视一眼,虚辞几句。
见赵鸿晖真情实意,便应了下来。
等两个主任上了开来的小汽车,赵鸿晖拉开吉普车后车门,请大队长和刘支书上车。
两人上车后,他绕过车身拉开驾驶座车门,深深望了一眼谢玉瑶,矮身钻进车里。
引擎声起,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知青院。
*
见车子走远,谢玉瑶冲到江艳面前,抓住她的手臂使出过肩摔,将其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惨叫声起。
看着躺在地上疼得动弹不得的女人,谢玉瑶居高临下恨声道:“是你干的!”
“不!不是我!你有什么证据?”
江艳可不会傻傻承认,这事已经失去控制,差一点就让整个知青队遭受牵连,她可不敢惹众怒。
“证据?要不我现在报案,那纸张上必然有你留下的指纹!”
说着,她便转身。
江艳一把拉住她,“不许报案!事情已经平静了,你再掀起风浪,连累到所有人怎么办!”
“少拿知青队扯大旗,你若没有做贼心虚,就松手让她去报案,正好还你一个清白。”李卫东看到江艳的神色,很明显她就是背后的鬼。
虽然他早有猜测,但真相揭开,他仍然觉得难以置信:一个姑娘家,心性怎么如何歹毒?
谢玉瑶要是真被抓了去,一辈子可就毁了!
大家看着依然紧抓着谢玉瑶胳膊不放的江艳,再迟钝的人都明白了。
“你这个贱人!竟敢把我拉下水,看我怎么收拾你!”
贝晓一把推倒江艳,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连打带骂。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写的,要怪就怪向文山!”
江艳挣扎躲闪,随后反击,两人扭打起来。
一旁的任菲和杨淑梅上前拉偏架,让江艳吃了不少苦头。
她们很清楚,这事一旦被定性为手抄禁书,那她们就完了!
差点被拖下水的吴丽红崩溃了,她指着江艳痛骂道:“江艳!你明明答应了我不再与玉瑶为难,为什么要出尔反尔?既然你做不到,就别怪我了。”
“不!我错了!丽红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原本一声不吭的江艳连连哀求。
吴丽红撕心裂肺般大喊起来:“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你都做了什么!你要拉我们整个知青队陪葬!”
“大家都听好了,她江艳会游泳!上次的两次跳水根本就没有危险,都是她在演戏!”
“不!我没有!”江艳竭力否认。
第二次投河时,她游去了深水区,还因为水冷腿抽筋了。她是真的豁出命去了,真的经历了命悬一线!
正因为她连性命都赌上了,所以才会那么的痛恨谢玉瑶啊!
“是谁对我说,她的水性很好,可以潜到河底摸河蚌的?我好后悔没有早早拆穿你,真的好后悔啊!”
说着说着,吴丽红便捶胸顿足起来,李卫东和杨淑梅叹了口气,出声相劝。
谢玉瑶的视线扫过愤怒的贝晓、绝望的江艳、悔恨的吴丽红,忽然觉得好生荒诞。
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众生百相,万事无常。
*
再说赵鸿晖这边,他一上车,大队长就庆幸道:“鸿晖,好在你赶回来得及时,真被叶主任带走人,那就麻烦可就大发了!”
“是啊!也好在你能说得上话,那个叶主任官大一级压死人,根本瞧不上我们。”刘支书不满道。
赵鸿晖紧握着方向盘,手上青筋暴起。
天知道当他接到线报时,是有多么的惶恐和担忧。
最近没有什么招工之类的动静,知青队成员不存在重大利益冲突。
这种莫名的举报,肯定只是为了报私仇。
上次落水事件,瑶瑶必然被江艳记恨。这次的事端,极有可能是江艳搞出来陷害瑶瑶的。
瑶瑶若是因此受到伤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当时他正跟叶兴昌正在分析特务线索,连话都来不及多说,直接要了车钥匙就上车启动,风驰电掣般往青山屯赶。
那时的他甚至后悔为何要住到宿舍去,若是在青山屯,他早已在现场了。
也不知她有没有惊恐彷徨,有没有遭到伤害。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之后,他了解到事情经过,再看江艳神色,果然被他猜中了。
若是没有向文山站出来,瑶瑶就会被带走。就算他有能力将她毫发无伤地带回来,可她的名声也毁了!
耳边传来大队长和刘支书的讨论声。
“也不知是哪个知青干的。”
“是江艳。”
赵鸿晖的声音透着彻骨冰寒,不带一丝犹豫。
大队长和刘支书对视一眼,正中两人心中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