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出发前,谢玉瑶捞起梨肉,放到饭前洗好晒干的簸箕里,摆在太阳底下暴晒。
来到割草的地方,她动作迅速,很快就完成任务量。
和小伙伴打了声招呼,她再次去梨树林。
静谧的山林,时不时从山谷传出阵阵清脆的鸟鸣。
谢玉瑶望着整片梨树,油然而生晨钟暮鼓、安之若素之感。
一个想法在她脑中浮现:她吃不下整片果子,也不缺这点收入,不如就应了知青的口号,支援农村建设。
若是果脯做得好吃,发动大队社民的力量共同制作,再以集体的名义去交换物资,就能改善整个大队社民的生活。
她不是没想过仅让知青队参与,可一来瞒不了社民会徒生矛盾,二来黑市交易万一有人被抓,反而成了她的不是。
永远不要高估人性的善、低估人性的恶。
注意既定,她便将剩余的时间,全部用于摘果子。
到了下工时间,她背着一筐青草去交工,而后返回知青院,对所有知青说了她的计划,并指出:“我们知青队先行制作的果脯,可以留着自己吃,也可以托大队长以集体名义兑现,就当是我们指路的报酬了。”
江艳一听立刻反对:“干嘛要告诉其他人,就我们知青队自己制作,能卖更多的钱。”
谢玉瑶有点意外她会跳出来,这些天观察下来,她发现贝晓虽然讨厌,但心思都摆在脸上。
而这个贝晓的小跟班,却是心思暗沉,不少贝晓的行为,都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行!我们下乡本就是为了支援农村建设的,有了增收的路子,当然要告诉社民,集体参与!”思想觉悟高的任菲立刻反驳,她瞥了江艳一眼,“我这就去告诉大队长,让他组织社民摘果。”
李卫东微微皱眉,阻止了任菲:“别急,没有成品,大队长也不会轻易相信我们。还是按照谢玉瑶的计划来,有没有人不想参与的?”
他扫视一圈,见大部分人都跃跃欲试,在这赚钱的机会面前,连一向炮仗似的贝晓也安静下来。
“既然如此,那除了做饭和砍柴的人,其他人都上山。”
谢玉瑶下午采摘的果子还未运回来,要去指路,杨淑梅便干脆替代她做饭。
于是,社民们便看到知青队几乎全员出动,向大队部借了背筐、板车,去采摘搬运酸梨。
他们都笑话知青队人贪吃,连酸涩异常的野梨都不放过。当他们从孩子们嘴里得知是新来的谢知青最先行动的,对谢玉瑶又多了几分贬低。
待天色暗下来,知青院的堂屋一角已经铺满酸梨。
今天的晚饭添加了一个新品:嫩玉米棒。
地里的玉米棒子,并不是所有都长老了,总还有些嫩着的。不少掰棒子的人遇到鲜嫩的,直接剥皮啃着吃,爆出一嘴的白色浆汁来。
大队长和村支书吆喝着不许偷吃,要收起来统一分配。可有人饿狠了,就不管这么多了,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今天傍晚,农田里的玉米终于全部收获完毕。下工时,大队长按人头分配嫩玉米,知青队分到几十个。
任菲按一人一根的量,下锅用清水煮熟。棒子很长,颗粒饱满,虽然看着不大,但它自有一股清香,好吃啊!
见谢玉瑶难得爱吃,除了贝晓的对象向文山外,其他四个男知青都把自己的份额递给她。
谢玉瑶知道他们对制作果脯一事聊表谢意,也就没客气。让他们拗断一半分给她,接着啃了起来。
一旁的贝晓差点将白眼翻上了天,接过向文山的玉米棒,吃得咬牙切齿。
饭后,吴丽红看着满地野梨,“没有簸箕,我们再去别家借吗?”
“可以用针线串起来晾晒。实在不行,也可以煮梨汤和做果醋。梨汤可以降火润肺,在这秋干气燥的天气饮用最好了。而果醋保存的时间久一点,可以当饮料喝。”
不过看他们的意思,想全部制作果脯,毕竟若换了钱,可以买到其他更想要的东西。
在油灯的照亮下,知青队成员一起行动。
把梨洗干净之后,用刀切出六个切面,用盐水浸泡两小时。找出结实的线用针串起来,再挂到屋檐下晾晒。
看着这一串串挂起的酸梨,大家的眼中都充满希望。
*
同一时间,赵鸿晖的家里,十几口人正在吃晚饭。
赵鸿晖的奶奶还健在,她生了四儿两女,其中小女儿赵春玲是老来得女,备受宠惯,长大后又在婚事上挑挑拣拣,到现在25岁了还没定下来,在当下算是大龄剩女了。
子孙满堂住不下后,便分了家。
那时只剩下赵春玲还没结婚,赵鸿晖的爷爷奶奶想带着赵春玲和老大一起,被杨春花提出要求:赵春玲出去赚工分。
赵春玲被宠惯得脾气骄纵又好吃懒做,从小到大没赚过一点工分。杨春花还有六个孩子要养活,本就生活艰难,怎么可能再养一个成年的小姑子。
最后,由于赵春玲哭诉不愿意,赵鸿晖的爷爷奶奶就带着她自成一家,并要求四个儿子每家每月交20斤粮食给他们养老。
前些年他爷爷去世后,他奶奶伤心过度,没法再操持家务,于是便带着赵春玲便跟了老大一家,也就是赵鸿晖一家。
从那之后,赵春玲也结束了“深养闺中”的好日子,不过她只愿干割草的轻松活,从不下农田。
到了赵鸿晖这辈,赵鸿晖是老大,他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大弟二弟都已经结婚生子,大妹也出嫁了,还剩下小弟赵鸿志和小妹赵鸿琴还没成家。
菜刚端上饭桌,赵春玲和赵鸿琴就在抢夹猪肉,赵鸿晖见了厉声喝止:“抢什么抢,都给我坐好!”
两人被他震慑住,不甘地收回筷子。
杨春花破口大骂:“是没吃过肉还是怎么滴,再抢谁都别吃了!”
她用公筷把肉菜给在座的每个人分了,老人、小孩和男人都分得比较多。
赵春玲看着碗里的菜,抱怨道:“鸿晖,昨天傍晚的鳄鱼是你打死的吧?为什么不把鳄鱼抬回我们家来杀?便宜了那帮知青们。”
“就是啊,鸿晖,就不该送到知青院去。”老太太也帮腔道,突然她想到什么,“你该不会是看上哪个女知青了吧?”
赵鸿晖筷子一顿,“没有。”
知子莫如母,杨春花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有情况,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只是现在人多嘴杂,就先忍着,等饭后再说。
而赵春玲却来了精神,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有个女知青对你动心了,你可要当心点,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我告诉你,她的内里可是个好吃懒做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