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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件事,你妈妈她……很内疚。”

谢倾默默听着古沁黎的讲述,在心里猜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妈妈是为着这点愧疚,才去赴了白肃的约?

不对。

如果是这样,那妈妈的死,又怎么会跟古姨扯上关系?

“从画展回来以后,你妈妈把我约到了我们上学时常去的一间茶餐厅。”

那个年代不比现在,没有满大街的奶茶店咖啡馆。

学生里最流行的时髦去处,就是离学校不远的那家茶餐厅。

花几块钱点杯冻柠茶,就能在卡座里坐一整个下午。

古沁黎匆匆赶过去,不等她坐下点餐,就听见好友说见到了白肃。

“他什么时候回的国?”

古沁黎垂眼瞧着压在玻璃板下的菜单,装作不经意般问着。

“不知道。”

谢盈时咬着吸管,吸管下端戳着浮在冰块上的柠檬片。

浅黄色的柠檬片被吸管摁到茶汤下面,又不屈不挠地浮上来。

古沁黎招手叫来老板,点了份厚切西多士,配一杯冻奶茶。

点过餐,古沁黎在桌下搓着双手。

“阿时,你现在对他……”

“都过去了。”

杯子里的冰块被她搅得哗啦啦响。

“都是成了家的人,还提之前那些事做什么。”

直到这会儿,谢盈时才觉得有些后悔。

方才在美术馆门口,她不应该一走了之的。

她应该大大方方跟白肃把所有话说开,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唉,”

古沁黎叹息着,一语道破她的自欺欺人。

“你要是真这么想得开,还找我出来干什么?”

谢盈时哂笑道:“还是你懂我。”

都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往后余生都只剩下遗憾。

对谢盈时来说,白肃就是那个人。

即便是现在,面对十余年没见过的他,她仍旧会觉得心跳加速。

在外人眼里,她算是个命很好的女人——

嫁了个很爱她、会挣钱、又顾家的老公;

生了个乖巧又漂亮的女儿;

还有一份自己热爱的事业。

简直就是人生赢家的代名词。

她承认,顾征对她是很好的。

在那些孤身闯荡的日日夜夜里,这个男人用他无微不至的体贴和照顾,一点点渗进了她的生活。

她感动于他的贴心,在他问起要不要嫁给他的时候,点了头。

然而,感动,毕竟不是爱。

婚后的日子,该怎么形容呢?

说好听点,叫相敬如宾:

说难听点,就是不咸不淡。

他们像所有平凡的夫妻那样同吃同住,但床上铺着的永远是两条被子。

除了遇上她不方便的日子,他们雷打不动的每周六过夫妻生活,把原本该是两人情深难抑、水到渠成的事儿变成了婚姻里的标准流程。

直至她怀上身孕。

顾时的规模越来越大,顾征变得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在第三次后半夜进卧室吵醒怀孕的妻子后,顾征便在书房里添了一张床。

书房与主卧只有一墙之隔,顾征特意叫人在墙上新开了扇门。

每天晚上,他在客卫洗漱完,回到书房,都要打开那道门,通过门缝望一眼床上熟睡的人。

他睡觉时那扇门也不会关严,以免听不到主卧里的动静。

这些事,谢盈时原本是不知道的。

是她到了孕晚期,胎儿压迫内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突然听见门那头传来顾征的声音。

“睡不着吗?”

处在黑暗里的谢盈时愣了片刻,才答:“没关系的,我听说很多孕妇到了这时候都睡不好觉,再熬一个多个月就好了。”

第二日白天,饭食里就多了几道安神助眠的药膳。

到了晚上,卧室里则多了好几个形状不一的孕妇枕。

十月怀胎,孩子呱呱坠地,是个白净的女娃。

谢盈时一开始还担心顾征不喜欢女孩,但看到他抱着孩子那副女儿奴模样,唇角不禁扬了起来。

女儿的名字,是顾征取的。

他说闺女长得像妈妈,将来一定跟她一样,是个美人。

古有李延年歌: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顾倾时的名字由此而生。

虽然顾征将姓名的由来说的有板有眼,但谢盈时心里却明白。

顾倾时——

顾征,倾慕,盈时。

他无时无刻不在表白对她的爱意,可她却给不了他同等的回报。

她能做的,就是安安分分,当好他的妻子。

对着自小相识的姐妹,谢盈时捂住脸,任凭眼泪从指缝溢出。

“阿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如果没有遇到白肃,她还能把这份年少的爱恋好好收在心底。

可她偏偏遇到了。

更令她难过的是,他并没有如她盼望的那样,拥有一段顺风顺水的人生。

这样的现实,无异于给了她迎头一棒。

她以为,靠着自己的放弃,至少能让他从这场无疾而终的初恋里全身而退。

却不曾想,结局竟是两败俱伤。

古沁黎拿起餐刀,把浇了炼乳的西多士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

用叉子叉起一块,递到谢盈时唇边。

“你总是这样,什么苦都只知道往自己肚子里咽。”

上学那会儿,作为旁观者和见证者,古沁黎从没想过谢盈时和白肃会分开。

“阿时,你后悔吗?”

从局外人的角度看,如果当初不是谢盈时主动放弃,白肃是不可能跟家里妥协的。

只差几天而已。

捱过那几天,哪怕抛弃所有,哪怕天涯海角,白肃都会义无反顾地跟心上人走。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谢盈时抹掉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

“我听说,他女儿比倾倾小一岁,也快上小学了。”

他们就像两条起点不同的射线,从远处向同一个方向前进,在某个点相交。

一旦过了那个相交点,只会越来越远。

“怎么没有用?”

古沁黎握住好友的手,“阿时,人这一辈子,至少得为自己活一次。”

“既然话说到这儿了,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谢盈时眼睛红红的望着她。

“这些年,白肃一直在跟我打听你的消息。你的生日,你的婚礼,倾倾满月、周岁……所有这些重要的日子,我送去的礼物,都有他的一份。”

古沁黎苦口婆心,想要劝她迷途知返。

“阿时,白肃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是给你一次机会,好不好?”

指甲陷进了皮肉,心脏停止了跳动。

谢倾万万没想到,妈妈对白肃的感情,竟然深到了这种地步。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在家里,妈妈总是和爸爸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她总以为,那是夫妻俩在孩子面前故意而为的克制。

原来,只是因为不爱。

“所以,她最后去见白肃,是想跟他摊牌,然后两人一起远走高飞?”

她不想这么去揣测自己的妈妈。

可古沁黎说的一切,都指向这个最大的可能。

“不。”

古沁黎摇摇头。

“当时她说,白肃约了她去海边,但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

“第二天,她来找我,说还是算了。”

她做不到那么自私。

她和白肃之间,隔的不止是十几年的时光,更是两个家庭,和四个无辜的人。

闻言,谢倾微微皱眉。

“那她最后为什么还是去了?”

古沁黎重重戳着心口,“因为我骗了她。”

“我实在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跟自己不爱的人凑合一辈子。”

“所以我骗她说,海边,我会陪她一起去。”

“是我劝她,既然做了决定,那就去跟从前做个彻底的告别。”

“是我向她保证,有我在,那充其量就是场老友聚会,别人说不了什么闲话。”

谢盈时,是在她的反复劝说下,才答应了去见白肃最后一面。

可那天,古沁黎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