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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您要去哪儿?”

“梁囿!我要会一会龙阳君!”

真没想到。

原本以为攻打魏国十拿九稳,没想到大梁城里竟藏龙卧虎。

挺好,原本以为这趟旅程枯燥无味,现在倒有了些趣味。首先是龙阳君。

他纵身飞至梁囿之外,故意掀起一阵狂风横扫梁囿。

普通士兵哪里抵挡得住,狂风一过,武器断折,铠甲裂开,纷纷倒下。没想到,梁囿里竟真有一道身影腾空而出,直冲云霄,与天上的赢风对峙。

赢风出手时发现,对方并未硬碰硬,而是在交手的刹那,以惊人的速度闪避到了他身后,从背后快速出掌。赢风掌风四散,力量喷涌,但那人竟在他掌风中穿梭自如,似乎根本没把赢风放在眼里。

这等神奇的身法让赢风惊叹。

“……退!”

赢风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气劲,轰得对方连连后退。

毕竟,力量能压倒一切技巧,对方虽速度快,但在力量上却不是赢风的对手,只能退避。

果不其然,对方是一位红衣似火、相貌偏女性的男子。

只是他脸上的线条过于刚硬,不似女子的柔和,加之年龄稍长,显得有些刻意。若是在年轻时,或许真能与美人媲美。“你就是……龙阳君?”赢风上下打量。

“秦国的公子天,臣在此有礼了!”龙阳君柔声说着,行了一礼,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我原以为魏国没有什么高人,没想到,真是遗憾。”

彭祖最擅长的就是延长寿命,让人得以长生。

他与仙人一派截然不同,甚至有些轻视仙人。

在他看来,仙人所谓的长生术不过是服食丹药、修炼气功,依靠外物延寿。这样的方法无法从根本上避免寿命的损耗,所谓损耗,自然是因外界因素导致元气亏损。彭祖的观点是,元气不亏,固守元气就能获得长生。从这个角度来看,龙阳君的选择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沉迷女色是最伤元气的事,甚至念头一闪也会消耗元气。从这一点思考,彭祖之学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越了仙人之术。

因为仙人的长生是修行的副产品,境界高了自然能长生。而彭祖之学一开始就直接追求长生。龙阳君自十四岁苦修至今,已历多年,面容虽然从少年变为成人,却没有一丝衰老迹象。由此可见,他多年的修炼成果非凡。

“早知你有这样的修为,上次吕布围攻梁囿时,我就该前来一试你的身手。”

“你说的是那个浑身邪气的将军?我未必是他的对手。况且,上次你们围困时,梁囿并不缺粮,我国君主的安危也未受威胁。你们的目的不过是围困梁囿,扰乱信陵君的布局罢了。”

看来,他是魏国少数头脑清醒之人。

可惜,他与信陵君不合,信陵君认为他蛊惑君王,败坏朝纲,不然倒是能多个助力。

不过,君王宠幸成为助力也不见得是好事。对信陵君而言,这更像是讽刺,仿佛他手下三千门客还比不上一个内宠。

如此一来,更加激发了赢风想要见识龙阳君实力的欲望。他抽出长剑,横在身前。湛卢神剑光芒闪耀,势不可挡。龙阳君手中则是寒光闪闪的剑刃,一出手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

赢风震撼。

龙阳君的剑法竟是至高无上的,以不变应万变。

出手前看似平淡无奇,出手后变化却在余韵中流淌,始终保持着那份不变,速度即是破解一切的关键。剑意似有意似无意,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持剑者的无心之举。这样的剑法,不同于墨家的剑法,不同于盖聂的剑法,也和所谓的攻击型剑法迥异。

这是一种不同的极致。

墨家之防守为圆,为零;攻击型剑法为前,为一。

而龙阳君的剑法则处于零与一之间的无限可能。

他可以随时化零为有,也能随时化有为零,不论是进攻还是撤退,都是以极限速度为辅。赢风长剑出鞘,剑指东南,气势向西北,的确难以攻克龙阳君。

然而,龙阳君来无影去无踪,轻松躲过赢风的杀招,也让赢风见识到了另一种极端的境界。二人交手良久,彼此都无法伤对方分毫,也无法触及对方……

竟然是一场隔着空气的剑术对决,出了上百招竟无一碰触,连剑尖都没交锋。赢风也意识到,若没有一方突破,这场比试就这样僵持了。他俩修为相当,皆是不败之境,然而不败不一定就能取胜!显然,双方都在寻求那个突破口。“秦公子这是要走了?”龙阳君收剑回身问道。

赢风收回剑,暗暗惊叹此人的非凡,自己稍有心思就被洞察。

“嗯,反正咱们俩谁也赢不了谁,我无意进攻,你也无意夜袭,继续耗着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何苦呢。”“哼哼,好吧,不过我得提醒公子,你的对手不是我。只要你不对魏王下手,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敌人。一旦魏王离世,我便退隐山林,不问俗世。”

没错,我何不静观其变呢?如今人人都明白,魏王的生命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他又何必急于一时?

“好吧,告辞。”

赢风身形一纵,返回营地。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路过大梁城时,城内猛然间爆发出一股百丈剑芒。

这剑芒直冲云霄,光芒四射,犹如不周山般耸立天地。说的就是‘白玉柱撑天,紫金梁架海’的景象吧!轰然降下,这庞大的剑气球面朝赢风席卷而来。赢风不紧不慢,抽剑,举剑。左手轻轻一抹湛卢剑身。

就在巨剑气逼近之时,他反向挥剑,一道弯月般的剑芒逆天而出!黑白交织的剑气充斥苍穹,万般气运横扫八方。

阳光在这两道剑气前也显得黯淡几分,炸裂的白光犹如天际惊雷划破长空!

一招过后,剑气瓦解,四散而去。

赢风耳畔只留下一句话。

“哼,小子,这一手是要告诉你,人外有人,天上有天。”

好嘛,真行。

赢风嘿嘿一笑,提声说:

“这一剑则是告诉你,山外有山,海底藏洋!”

若非顾忌身份,赢风真想喊一句:“有种你上来啊。”

可转念一想,对方或许回应:“有种你下来。”

赢风不想搞小孩子的把戏,索性离开。

反正他现在明白了,大梁之战绝非想象中的枯燥乏味。

反而恰恰相反,因对方一线生机的出现,战局反而增添了趣味。是啊,若只是以力压人,那还有什么意思?“看来,这次的大梁之战倒颇为有趣。”

回到营地,赢风第一句话便是如此。见他一脸兴奋,诸葛亮叹了口气。

“主上,看样子明日无需发动攻城了。”

赢风愣了:“攻城?大梁城里怎么说也有一万多守军,我们这次只带了五百人,攻什么城?”大部分兵马都留给蒙恬去攻打山阳郡了。赢风身边仅剩五百,且都是普通的秦军士卒。

凭这实力攻城,还是大梁这样的城池,简直痴心妄想。大梁城可不是轻易能拿下的。

首先,大梁作为魏国都城,意味着城墙既宽又高。

诸葛亮粗略估计,城墙约有三十丈厚,足以行车跑马。只需看看大梁城上的投石车便知。

对了,大梁城墙上装备齐全,投石机、云梯应有尽有。真要遭遇攻城,形势只会更糟。更何况大梁城所处之地也非易攻之地。

虽地处北方,但梁惠王在大梁周边挖掘了无数沟渠,形成重重迷阵。外观似乎无奇,实则行走其间如同迷宫。

冲车到了这里只会陷进沟壑,推不出来;井阑来了也是寸步难行;至于云梯,根本无法搭架。少了这三大攻城器械,攻城简直是梦。

如此一来,大梁城内虽只有一万守军,却能抵御十万大军。何况赢风只有区区五百人。他们的策略从始至终是围而不打,吸引援军。

现在诸葛亮居然提出攻城,这不是疯了吗?

“主上,您这边的确只有五百人,但我也没说要直接派人攻城啊。如果我们调水军来……”

“水……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赢风拍拍脑袋。

他这才想起诸葛亮那次发怒的情景。

平时他不轻易动怒,但一旦怒了,火气就难消。这也是他与吕布的不同之处。

吕布若动手打斗一番,怒气也就差不多散了。

但诸葛亮不同。

若不解决问题,他的怒气是不会消的。

现在说的“水军”,其实是针对大梁城的“致命弱点”,真正的水军。蔡河、黄河,反正就是绕过大梁城的那条大河。之前就说过,河堤、地基都比大梁城墙脆弱。

河堤上哪怕是个小缺口,或者暴雨来袭,大梁城内都会人心惶惶。

大梁城建成后百年内重修四次,皆因连绵暴雨导致洪水泛滥。

直到秦国大规模兴修水利,情况才有所好转。

秦国位于魏国上游,水利工程将水引走,使河水流量趋于平稳,不易泛滥。

但此时,若赢风在河堤上制造个决口……大梁城恐将成为大梁湖。

“孔明,你应该清楚,白起攻打楚国郢都时,一场洪水就灭了三十万人。难道你……”

赢风没想到诸葛亮的转变如此彻底!

“主上,勿再多言。孔明已思虑周全。既来到这世界,就要尽快助主上统一天下。我别无所图……”

的,就是为了让全天下的人都能早日过上像大秦与匈奴边界那样的生活。”

提到这个,孔明的脸上竟浮现出笑意。

看来,他对现在的匈奴真是喜爱有加。

没错,那里稳定、质朴,充满活力,每个人都为了国家和民生拼尽全力,满怀进取心。

这正是诸葛亮一生追求,却始终未能实现的盛世景象。

匈奴好似一张空白的画卷,任凭赢风自由挥洒,无所顾忌。

而他现在绘出的图景,让孔明心驰神往,让张良自愧不如。

若天下能提前一步踏入那般繁荣昌盛,国泰民安,那就不只是书本上的四个字那么简单了。

“好,既然如此,给对方一个机会,也算了却我一个心愿如何?让对方以破釜沉舟的决心跟我较量一番。因此……”

赢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诸葛亮眨眨眼,点头同意。

“好,那赶紧请主公拟一封战书,我即刻前往递送。”

“哎?”

自古以来,送战书的人都少有好下场。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风险总归是有的。他没想到,诸葛亮竟然打算亲自去送战书。

不过转念一想,以孔明的修为,派一位陆地神仙“二九七”前去,对方确实伤不到自己。但赢风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你说要我去送信?这差事哪儿冒出来的?”

“这是我向魏国挑战的战书,五日后在魏国防洪大堤上一决高下。如果我胜,便决堤;若魏国胜,我保证在这场大战中绝不触动大堤半分!”

“什么,决堤!”残剑猛地站起,“不行,绝不能这么做!”

“是啊,我只想痛快地打一场,至于对方派谁来,用什么计策,我并不关心。”

“但你必须承诺,绝不会决堤。”

残剑对此事非常坚持。

诸葛亮说:“计划是我定的,如果你不愿决堤,那就得确保魏国人能让公子战得痛快。或许他一开心,就放弃决堤的念头了。”

“要是这样,那我来做你的第一个对手。”残剑说完便欲抽剑。

然而,在拔剑的一瞬间,他却产生了一种错觉。

眼前一片明亮,犹如大秦与匈奴之间的壮丽山河。

他曾在那里行侠仗义,亲历其境。

那里简直如同人间仙境,没有欺压、饥饿和战乱,这些在其他国家常见的景象,在那里一概不见。

人们欢声笑语,各得其所。

虽不敢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那里的盗匪确实是天下最少的。

凶悍勇猛的匈奴竟被建设成人间天堂。

只有江南的鱼米之乡勉强能与之媲美,但在民风淳朴上却远远不及。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英雄的功劳。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眼前的奇幻景象突然化作了剑气。

天是剑,地是剑,山川河流皆为剑。人是剑,兽也是剑,飞鸟走兽尽化为剑。

待他回过神时,赢风的手已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轻轻将剑按下。

冷汗从残剑的额头滑落。

他似乎生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被贬的仙人。眼前的赢风,已是陆地神仙,天人合一的境界。

他的湛卢神剑,世间独一无二。

除非黄帝重临,否则天下再无兵器能与这仁道之剑匹敌。“你别急嘛。如果你命中注定,咱们早晚有一战,但不是现在。”赢风说完,轻轻将他往后推。

残剑踉跄退后两步,愣住了。毕竟,能威胁到他的人寥寥无几。

“听好了,我让你进城有三个目的!

一,把我约战的事告知城内,让魏国主事之人尽快安排。二,告诉百姓,让他们做好准备。毕竟只有西门被围,其余三门依旧畅通。若百姓从其他门撤离,我保证决堤时不会殃及无辜。三,也是为你着想,趁此机会让你去见见小飞雪。如果可能,带她一起走吧。”

残剑这才明白,赢风让他送信,实则用心良苦。事实上,这一路走来,他已深知赢风是个“好人”,或者说是已经做到的好人。

他确实杀过人,做过许多事,但放眼天下,哪个国家的君主,哪个国家的贵族没做过类似的事?但他们从未如赢风这般,把任何一个地方治理得如南匈奴那般和谐无争,一个众人向往的世界。

残剑闯荡江湖多年,深知战乱已久,天下苦不堪言。

如果能让赢风速战速胜,让整个世界都变成南匈奴那样的乐园,这便是极大的功德。在战乱与繁荣之间,残剑宁可让赢风这样的人赢得天下,因为他值得。

“好吧,多谢你了。”

“好,还有,只要你们不对我们出手,我也不会主动攻击你们,这是我给你们的最后底线。”“好吧,再次感谢。”

这是残剑第二次道谢了。

赢风已然大度退让,残剑自然不会得寸进尺。

他恭敬地答应下来。

毕竟,赢风特意命人通知城内,已显仁义之心。他接过战书,匆匆入城。

没有从北、南、东三门进去,而是特意从被赢风包围的西门进入。

赢风瞅见那小子进门之前,还把信举得老高,扯着嗓子喊:“秦国来信了,将军快来开门!”原来秦国寄来的,是赢风下的战书,要挑战攻剑的传人,甚至直指司马蒯聩本人。可司马蒯聩压根儿就没露面,只撂下一句话:“别让我瞧见那浑小子,我怕我一时手痒,把他给拍扁了!”

出来的,其实是赵震。

还有……飞雪。

残剑站在大堂中央,一只手背在身后,眼睛紧闭,任凭他们数落什么“做了亏心事”,什么“胳膊肘往外拐”,还有“大逆不道”之类的。这些都是攻剑的人冲着他来的。他就这么背着手,闭着眼,一言不发。反正这些人也就嘴上痛快痛快,总不至于真动手打他。

毕竟,他是秦国的使者。

“哼,我还以为秦国使者何方神圣呢,原来是边境上的风云人物啊!”

“飞雪!”残剑睁眼,望向飞雪。

可映入眼帘的不是飞雪生气的模样,而是赵震那怒气冲冲的脸。“将军。”残剑低下了头。

赵震摆摆手:“别叫我将军,折煞我了!老子是个酒鬼,是个败军之将,是个丧门星,可不是什么将军!”残剑无言以对。

面对的是飞雪的父亲,他还能说啥?飞雪转身想走,却被残剑一句话留住。“你真觉得我投奔了秦廷?”

飞雪停下了脚步。

“你是秦国的使者。”

“啧!”残剑嘴里发出不满的声音。

飞雪转身离开。

“不去追?”赵震冷笑一声。

“我们之间有默契,不用追,”残剑道。

“你回去告诉秦国的公子天,信我收到了,比武之约我们赴约。但他要想见我师父,还早得很。”

“慎重点吧,这一仗可是关乎大梁城墙安危,你若去应战,还不如直接打开西门请秦军来屠城。”赵震本想怒斥,却被残剑直视着。

“我说的是实话。”

“什么实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旁边有人愤愤道。残剑只好提醒他一个现实。

“赵国已经不在了,赵人现在也是秦人。”

“我回不去了,因为在这里还有两件事没办完。我不是他的使者,更不是秦国人。再入秦营,我必死无疑。”

“秦营在哪里?”赵震问。

“城西三十里外的密林,五百人扎营,夜里火光通明,你应该能看见。”残剑怎会不知赵震打的什么算盘?他是想夜袭秦国大营,就算不成功,至少也得给赢风来个措手不及。但这和残剑无关。他离开馆驿,找了个酒馆坐下。

店小二来招呼时,他忽然问道:“小二哥,你在这儿有亲人有朋友吧?”

“客官您这话问得,我是大梁人,哪能没亲人没朋友呢?”

“过几日的大战,你可得小心了。两位高手要在大梁城外的堤坝上决斗,谁赢了谁就扒开堤坝,用水淹没大梁。我原是来找朋友的,现在找不到,只好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了。”

残剑说得轻松,好像在说些不痛不痒的事。店小二却被他的话吓得不轻。只见店小二急忙去找了掌柜的。掌柜的上来上下打量残剑。

“这位小哥,你说秦国和魏国要在大梁城的堤坝上决战,胜者开坝淹城?难道王上疯了?”

“我不是魏国人,也不是秦国人,明天就要离开这里。至于两国的书信,是我亲手送到馆驿的。信不信由你,反正话已带到了,随你便。”

说完,他没点任何东西就走了,临走前顺手拿了一壶酒放在桌上,留下了钱。“酒,我先借走了。”说罢,飘然而去。

掌柜的赶忙通知家人收拾细软。

这消息一传开,家人告诉家人,朋友通知朋友。残剑找了个高处,坐下喝酒。

他望着整个大梁城人心惶惶,家家户户点亮灯火,忙着打包行李。他还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倩影飘然而至,一把长剑抵住了他的脖子。“全城混乱,这正是你想要的吧?”

“哎呀!”

残剑抬手格开长剑,转身将背后的人拥入怀中。

“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的是你,只怕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