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悲痛地喊我名字:“景姝……”
我依然保持着温和的态度:“我现在非常平静地把真相告诉你,我只是,不想再被误会,当然,也说明了,我彻底释然了,至于你这次选择信我亦或者不信我……”
“我都无所谓。”
“而你那天不愿意相信我的真正缘由,我也不在乎了。”
他瘦削的身子突然晃动了一下,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憔悴的脸色透着一股子死灰色,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我直接打断:“严谵,我们彻底结束了,这几句或许我说了很多遍,但是这次,一定是最后一遍。”
他眸光微颤,泪水悄然滑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我对她说的那句话,其实,只是为了气你的。”
我轻轻颔首,轻轻一笑:“是啊,你确实气到我了。”
说完,我低声呢喃:“到底是不爱,不然怎么会做到气我呢,让我痛苦呢?”
他急切地抓住我的手,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但是,你相信,我没有对她有任何的好感,我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更别说结婚了。”
他竖起一只手:“我发誓!”
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未言一语。他的承诺,还值得相信吗?不过说实话,这句话,确实让我心里好受了许多。
他看着我,语气中多了几分恳求:“那么,你能否……也发誓,不会跟厉焱在一起呢?”
我轻轻抿了抿唇,目光望向大雨,说:“我昨天已经跟他说清楚了,离婚了,就不再联系。”
他抓住我的手用力了一分,说:“那你可以发誓吗?”
此刻,他的情绪似乎游走在理智的边缘,显得格外极端,我不由自主地轻蹙眉头,心中泛起一丝不悦。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胃部刺痛如细针密织,让我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地微弯下腰身,咬紧牙关。
他见状,瞬间松开了紧握我的手,声音里满是关切:“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几乎瘫坐在地上,正艰难地想开口让他送我去医院,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他瞥了一眼屏幕,神色微变,随即接通了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林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我没有听清楚。
通话骤然间戛然而止,他挂断电话的刹那,眼神瞬息万变,复杂难辨,最终定格为一抹阴鸷与深沉,如同暗夜中的风暴,紧紧锁定在我的身上,说:“林软的爸……离世了。”
“离世了?”
我心中猛地一颤。
虽然震惊,然而,此刻的我,无暇他顾。
同样,他那是什么眼神呢?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尖锐,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就在这时,他身形一闪,我以为他要将我扶住,可笑的是,他从我身边掠过,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和一句冰冷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利刃,割裂了空气:“你,千不该万不该指使人去打她。”
他的话仿佛穿透肌肤,直抵骨髓,让我周身战栗,置身于无尽的冰窖之中。
我却莫名不受控制地大笑,笑着笑着,喉咙有血腥味,从嘴里涌出来。
我颤抖的手指奋力探向身旁的包,在里面翻找着手机,刚掏出手机,因为手指发抖,手机滑落,沿着冰冷的石阶滚了下去。
我想去捡,脚下踩空,整个身子随着手机一同滚下去。
身体一次又一次磕撞,疼得我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声音。
我也是惨,偏偏这个时候,周围没有一个人。
我躺在一片泥水中,有血液迷糊了视线,我却还是紧紧锁定在那即将离去的身影——严谵。他弯腰,优雅地钻进车内,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决绝。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喊他:“严谵……”
声音在雨幕中几乎被瞬间吞噬。
但凡他回头看我一眼,他就可以看见我狼狈地躺在地上,可是,他连一个回望的姿态都吝啬给予,如此迫切,如此不顾一切,只为奔向林软的身边,给予她慰藉是吗?
我缓缓抬头,任由瓢泼大雨肆意冲刷着我的脸庞,与泪水交织成一片模糊的世界。
在这一刻,我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庆幸——庆幸自己已与他划清了界限,那一纸离婚证书,将我从这段情感的漩涡中解救出来。
以后,不会再痛了。
后面,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躺在病床上,旁边守着我的是宁萌。
我还是浑身无力,头晕,胳膊跟脚踝也传来阵阵的钝疼,不过,腹部的痛意已经没有了。
宁萌见我醒来,担忧地问:“景姝姐,你醒了啊,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还好,我没事。”
我又问她:“是谁送我来医院?”
宁萌说,是一对要领证的情侣送我来的,她给他们包了一个五百块的红包当感谢。
我道谢:“谢谢你啊,宁萌,等下我把钱转给你。”
宁萌生气道:“什么意思啊?就五百块而已,谁要你转给我,我在你家白吃白住这么久呢。”
她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还在发烧,医生说了,等你醒来就要吃药,还有,你有急性肠胃炎,休息不好,体力透支,以后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
她说完,就转身给我拿药,倒水。
我回想起在雨中的那一幕,原本酸涩感再次要涌上来,我压制下去,笑着说:“宁萌,我已经离婚了哦,离婚证在包包里,快点拿出来看看。”
宁萌把药丸和温水递给我,眼眶一红:“有什么好看的?到底怎么回事啊?离个婚,能从台阶上滚下来,摔得那么重,手机也摔裂了,当时他人呢?”
她怒骂:“他为什么不送你来医院?他真是个人渣,才离婚,就围着那个林软转。”
话音刚落,她立马抿着嘴,眼神闪躲。
我将药丸吞下去,喝了一口水,说:“都离婚了,管他围着谁转呢。”
宁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嗓子很疼,压低着声音问:“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现在啊,除了你,叶晗,蒙丽文、尤奶奶……我能有点情绪起伏,其余任何人都没啥情绪,”
宁萌抿了抿唇,说:“林软的爸本来在我们医院抢救回来了,今天醒了后,莫名其妙又跑到楼顶跳下去了,当场摔死。”
“那个林软哭的可惨可惨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都怪自己没用,被人殴打,晚回去了。”
“还说什么,如果自己身上没有那么多伤,她爸看见了也不会心疼,也不会觉得自己是累赘,就不会跳下去。”
“然后那个严谵,应该是跟你领完离婚证就赶来医院,他自己都还瘸着腿,还需要吃药,康复,然后就陪着林软跪在尸体旁边。”
林软眼睛不敢看我,低着头:“后面,林软晕了,他就一直守在床边……”
“我气不过,我闯进病房,我告诉他,为什么他一个人跑回来了,为什么你是被人叫救护车送来医院,我还说,你也身体虚弱地躺在床上……”
“他也只是来看了你一眼,然后护士说,林软醒了,他又跑回去了……”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伸手将包拿过来,掏出里面鲜红的离婚证,抚摸着。
宁萌小声问我:“景姝姐,你就……一点不生气吗?”
我笑着说:“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突然重重被推开了。
接着,我就看见林软穿着病服站在门口,她一脸憎恨地想扑上来,直接被严谵从后面搂住,温声的安抚:“林软,你冷静一点好不?回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