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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臻一愣。

当初她把夏侯澈从掖庭宫带出来,一来是顺手,二来看中他的敏捷谨慎,不会拖自己后腿。

至于第三,则是把他当成棋子。

在她的计划中,自己想要名正言顺坐上那个位置,就得找一个傀儡作为过渡点。

这个傀儡可以懦弱无能,可以蠢笨如猪,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对方必须听话,方便她操控。

她会把一切都打点好,将传位诏书和玉玺送到他手里,他只要按着她的意思,乖乖继承皇位就可以了。

可没想到这个“傀儡”不仅有了野心,还主动入局,费尽心思去争权。

这对言臻来说是好事,可以为她省下很多功夫。

但“棋子”有了自主意识,意味着对方可能不会再对她言听计从,有失控的风险。

言臻思索间,夏侯澈凑上来,抱住她,下巴垫在她肩窝里黏黏糊糊地蹭:“萧令宜……”

言臻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她猛地推开夏侯澈:“干什么?!”

夏侯澈皱眉,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跟你亲热,不行吗?”

言臻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一怔,随即更加恼火了:“当然不行!你脑子在想什么?”

“你是我妻子,为什么不行?”

“……我什么时候成你妻子了?”

“你把我从掖庭宫带出来,要扶持我做皇帝,你做皇后,那我们不是夫妻是什么?”

言臻被他的脑回路和理直气壮的态度惊呆了,抬手又扇了他一耳光。

夏侯澈脸颊被扇得发红:“为什么打我?”

“把你脑子里那些龌龊的想法给我收起来!”言臻指着他警告道,“陛下还没死呢,你也没还坐上那个位置,再让我听到你胡乱嚷嚷,我把你的嘴缝起来!!!”

夏侯澈选择性抓重点:“他死了,我成了新帝就可以吗?”

言臻:“……”

做过那么多次任务,她什么样的奇葩没见过。

但此刻面对夏侯澈,她有种在面对一根筋的傻子,无法沟通的无力感。

“等你坐上那个位置再说。”言臻没有把话说绝。

五年没见,她不知道夏侯澈掌握了多少底牌,才敢大言不惭说出要夺位的话,但眼下最好不要跟他撕破脸皮。

夏侯澈得了这句话,高兴起来:“好,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大晋的国母。”

言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敛起不耐烦的表情,问:“刘肃呢?”

“在回京路上。”

“陛下召他回京?”

“对。”

言臻明白了——晋帝估计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清楚这个时候自己的处境很危险,谁也说不准那几个儿子会不会为了夺位对病中的他下手,让他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这个时候把刘肃召回来,是为了威慑夏侯川在内的几位皇子。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言臻问,“陛下秘密召你回来?”

“没有,我偷偷回来的。”

“刘肃知道吗?”

“知道。”

言臻心头一顿:“他在这个节骨眼上默认同意你回京,是想帮你夺位?”

刘肃掌管着三十万兵马,若能得他襄助,夏侯澈夺皇位至少成功一半。

“没有,刘肃只听命于老皇帝。”夏侯澈说着,又道,“但他手中那三十万兵马迟早是我的。”

言臻:“……”

这小子怎么越看越像在说大话?

“行了,你既是秘密回京,就不要乱跑。”言臻道,“找个地方躲好,不管前朝还是后宫,这段时间都会很乱,我无法顾及你的安全。”

她叮嘱完,考虑到夏侯川可能在外面四处找她,转身欲走。

夏侯澈却拉住她的手:“等等。”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献宝似的送到言臻跟前。

言臻瞅了一眼,警惕地问:“什么东西?”

“生辰礼。”

言臻顿了顿,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

夏侯澈先刘肃一步回京,不会是为了给她过生辰吧?

她接过礼物,迎着夏侯澈期待的眼神,打开布包。

里面是一串做工粗糙的项链,串成项链的东西长得奇奇怪怪,乳白色的,上面带着黄黄黑黑的斑块,形状不规则,有大有小,还散发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言臻捻起这串丑得让人没有丝毫佩戴欲的项链,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想根据气味嗅出是什么材质。

也许是某种奇石。

辨认无果,她问:“这什么东西?”

“头盖骨。”

“……”言臻捻着项链的动作一僵。

“是我这些年斩杀的敌军将领的头骨,我割下他们的头颅,取了最中间那一小块。”夏侯澈兴奋道,“西南有个传说,把男子的功勋送给心爱的女子,可以保佑她们健康长寿。”

言臻沉默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把项链放回布包:“嗯,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在夏侯澈看不见的地方,言臻捻过项链的手指在衣摆上反复碾擦,试图通过这个动作减轻心理上“我脏了”的不适感。

夏侯澈没察觉,见她收下项链,他高兴道:“你喜欢就好。”

打发走夏侯澈,言臻从小黑巷子里出来,很快看见正在四处找她的夏侯川和红玉。

“你去哪儿了?”夏侯川满脸都是担心,一跑到她跟前,就拉起她的手检查,“人这么多,没受伤吧?”

“我没事。”言臻抽回手,“不早了,回去吧。”

夏侯川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一看她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疲色,又忍住了:“好,我送你。”

到了宫门口,言臻停下脚步,对夏侯川福了福身:“就送到这儿吧,二殿下请回。”

“阿姮。”夏侯川叫住她,他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鼓足勇气道,“我心悦你。”

言臻淡淡地看着他,一双眸子无波无澜,似乎毫不意外他会说出这种话:“是吗。”

“……”

她的反应过于冷静,把准备了一肚子话的夏侯川整不会了。

“我知道,在父皇病了这个节骨眼上跟你说这些话,有拉拢萧家助我上位的嫌疑,但阿姮,我确实心悦你。”

夏侯川继续道,“我知道,我不如皇兄优秀,也不如他同你感情深厚,可你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在我们兄弟中选一个成为你未来的夫君,我会是你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