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梨花和杨柳在酒楼碰面的时候,发现她早已在酒楼订了雅间。
“可是来找杨姑娘的?”
酒楼小二突然问道,让黄梨花愣神,她讷讷地点了点头,小二将她带到了楼上,来到了一个雅间。
杨柳已经坐在里面了,小二推门便道:
“杨姑娘,人给您带来了。”
杨柳递了一块碎银给那小二,吩咐道:
“劳烦,可以上菜了。”
“好嘞。”
黄梨花坐在杨柳对面,看着她轻车熟路的样子,问道:
“你是这家酒楼常客?”
“是,这家酒楼味道不错,你等会可以尝尝。”
黄梨花看着一道道菜上来,里面既有大越菜,还有北延菜,还有西域菜,当真是齐全。
她诧异道:
“这家酒楼真是厉害,这是三国厨师都齐聚一堂了。”
杨柳笑道:
“那可不,当初这酒楼老板可是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将这些厨师凑齐,也算是全了它婆娑城最好的酒楼的名声了。”
黄梨花赞同点点头,她也做酒楼,但是自认她开的那家远不如这家,不论是规模还是菜色,都稍逊于这家酒楼。
两人吃到半中间的时候,小二又上来了,说道:
“客官,这是你们点的桂花酒。”
黄梨花面露诧异,她们好像没有点酒,下一刻,杨柳就说道:
“我点的。”
她说完看了黄梨花一眼:
“不会舍不得两瓶酒吧?”
黄梨花轻擦了下嘴角,笑道:
“哪里,请便,只是我不知道杨姑娘也擅饮酒,是我疏忽了。”
杨柳将那红盖子一掀,将两个空碗一下子倒满,顺便递给了黄梨花一碗,说道:
“咱婆婆城的女子可没有不会喝酒的。”
黄梨花双手接过她递来的酒,两人轻碰酒碗,她饮了一口下去,一股浓郁的桂花香伴随着香醇的酒香在口中回荡,没入喉咙时伴随着些微的酒的紧致涩感,她皱起眉头咽了下去,忍不住说道:
“这酒还真是烈啊,光听名字还以为是米酒那般的甜酒。”
杨柳哈哈大笑:
“咱婆娑城的酒可是出了名的烈,这桂花酒已经是很温和的了。”
说完,只见杨柳将那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黄梨花见她这么豪爽,咽了咽口水,也想跟一杯,碗还没到口中的时候,就被杨柳拦下来了,她笑道:
“这酒对你们大越女子来说烈了些,你慢慢喝就是,不必跟我。”
听她这么说,黄梨花松了口气,她也不勉强自己,不然,这一大碗下去,估计又得劳烦杨柳将她背回去了。
“也行,那我就随意了。”
“嗯,那必须啊。”
只是,即使黄梨花只是小酌几口,那杨柳是一碗接着一碗,面色不改,而黄梨花脸上已经泛起红晕,看着对面的人有些重影。
她抬起手晃荡了两下,呢喃道:
“怎么有两个杨柳......”
这话一出,对面的人心里一惊,脱口而出:
“遭了,这是已经醉了,麻烦大了。”
杨柳紧张问道:
“林姑娘,你现在感觉如何?”
黄梨花打了一个嗝,而后羞赧地捂住了嘴,两眼如小鹿一样惊恐的样子,囫囵道:
“失,失礼了......”
刚说完,便整个头都倒在了桌上。
杨柳惊讶凑上前,看着她只喝了两碗酒就倒下了,她无奈捂脸,等会还有人要过来,她如何交代?
雅间的门就在这时被打开了,她连忙起身,看到来者,恭敬道:
“主子。”
林深推开门,一看人已经倒在桌子上了,匆忙上前,对着杨柳便冷声道:
“谁让你灌她酒的?”
杨柳一听,解释道:
“属下没灌酒,夫人只喝了两碗酒就倒下了......”
“这婆娑城的酒多烈你难道不知道吗?”
说完便抱起醉得不省人事的黄梨花,临走之际,转头对着低着头的杨柳道:
“今日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是......”
林深带着黄梨花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她所在的客栈,将她放在床上。
把帕子浸湿拧干,轻轻擦拭她被酒熏红的脸。
而后细细端看,抚摸着她的脸,轻轻掐了一下,启唇自语道:
“还想装作不认识我......”
“嗯,疼......”
黄梨花嘤咛出声,让林深的动作停住,他的眼眸逐渐幽暗,
掐着脸的手松开,缓缓摸上了他的脸,这张脸又夜夜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黄梨花离开北延之后,林深便变得喜欢睡觉,只要下值了,吃过晚饭,洗漱完他便会让自己躺在床上,周边都是助眠的燃香,能让他尽快入梦,然后遇见梦里的她,他就这样撑过了那段发疯的日子。
北定容大婚之日同林深说了黄梨花的下落之后,他在婚宴结束时,便匆匆安排暗卫去调查她的行踪。
但陈一晖确实是防跟踪老手,调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们确切的位置,即使是派人去了佛陀寺也没找到他们的踪迹。
林深一边处理着北延和大越的事情,一边暗地调查黄梨花和陈一晖的行踪,最后也只能知道他们去了西域。
而去往西域必须通过的路上便是婆娑城,他知道此事之后,便告假来到了婆娑城,在询问了多家之后,才最终确定了他们确实经过了此城,并且住过这家客栈。
从当时起,林深便安排了人在这边值守。
而这些人里面,他特意选择了杨柳,因为她本就是婆娑城的人,当年不过因缘际会,被林家收养在了大越,她驻守在婆娑城再合适不过。
而他同棠晚之所以会认识,也是当初在来婆娑城的路上,在盗匪面前救下了她,送她回去时才发现她是城主之女。
当时城主便允诺了他一个承诺,将来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
当时的林深也只是随口应答,并未放在心上。
但在回去北延的路上,他便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计策,可以让黄梨花主动来寻他。
之后便有了被烧死身亡一事,这个消息一定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届时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来寻他,她不亲眼看过是不会相信的。
而他,只要在她出发前就等候在婆娑城,便可以守株待兔了。
他让棠晚给他谋了个事情,便是学堂的教书先生。
他教了很多天,在街上走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黄梨花来婆娑城的身影。
在他以为自己的计策失效时,就在酒楼窗边看到了她一身利落地驾着马在街上,英姿飒爽,看来他过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她却过得很是滋润。
那一刻,林深便放弃了直接同她相认的想法,他要让她也感受自己的痛苦。
他刻意同棠晚走在街上,为了保证黄梨花能注意到他,他甚至一家家铺子地逛,突然一道十分灼热的视线在上方传来,他身子一顿,便转了道,进了客栈。
他下一步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便在这婆娑城,所以他同那小二说了话,他知道,黄梨花一定可以认出自己的声音。
果不其然,当下,他便感觉到二楼有人直直盯着他,并且还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目的达到,他便带着棠晚离开了茶楼。
林深本以为自己看到黄梨花匆忙找寻他的身影时,会是高兴的,心情畅快的,毕竟他也曾经那般狼狈过。
可,当他看到那大中午的日头正盛,那张着急的小脸逐渐苍白,衣裳渐渐被汗浸湿,他心里一紧,只觉难受,再无法忍受她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
他马上让那杨柳将她带去客栈休息,并且次日便带着她来找他,莫让她再走了冤枉路。
他根本不忍心让她受伤,晚上,他便忍不住来到客栈。
当他看到她的脚上因为走路受伤而贴的膏药时,他沉沉叹气,并且懊恼;
最后还是认命地坐在床边,一点点按摩她的脚上的穴位,看到她紧皱的眉头因为按摩之后舒缓,他心里只觉舒坦。
他想,他这辈子是栽在她的手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