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曾经恨不得想杀了我吗？”
看见他如释重负的反应，江蕾心中一悸，忍不住反问。
冥昭的神情很快重新变得漠然。
“我是恨你，但这并不能抹去你曾经救过我的事实，等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之间才算是真正的两清。”
说着，他又将手往前送了送。
“服下它，你才能尽量不拖我后腿。”
江蕾接过了瓶子：“所以，你觉得我是真的江蕾，不是沙蜃制造的幻象？”
冥昭淡淡地点头。
“谢了。”
江蕾打开瓶盖，毫不犹豫地将里头的那颗丹药吞下。
她被沙兽追杀了一路，早已把效果最好的那些疗伤的丹药都倒进口中了。
若不是误入沙蜃的地盘，又机智地给自己争取了一点喘息的时间，可能这会儿已经葬身在沙兽口中了。
既然冥昭认出了自己，也没打算干掉自己，还打算带她离开才算恩怨两清，那这药她为什么不吃？
丹药刚入喉，江蕾就瞬间感觉到有澎湃的灵气冲入体内，并极速地辐射到四肢百骸。
先前的重伤须臾间就得到了痊愈。
透支的灵力也快速恢复到原有的程度，且还在继续提升。
前所未有的灵力充沛感，让江蕾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就此结丹了。
然而，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弹性韧性极好的气球一般。每每以为快到极限，下一瞬就要爆炸之时，气球的厚度和弹性就又多了一分，正好堪堪地容纳这些灵力。
感觉到经脉不断地被扩宽，丹田中的灵力也被一再挤压，却依然感觉没有丝毫要破境的征兆，江蕾不由地既松了口气，又难免有些遗憾。
冥昭给她的这颗丹药明显是难得的上品。
若她修炼的是普通功法，只怕只凭借这颗灵丹，她就能顺利地破境。
偏偏她修的是风月功法，哪怕灵力再饱和，也必须得通过最后一个环节才能通关。
冥昭给她吃这么好的灵丹，真的是浪费了。
“接住。”
冥昭忽然抛过来一条蓝色腰带。
江蕾下意识地抓住，然后发现腰带的另一端还在冥昭的手中。
“把它绑在腰上，以防走失。”冥昭淡淡地道，同时率先系上腰带。
江蕾扯了一下腰带，发现这是一件自带弹性的法宝，便也将其系上。
“既然他已经认出你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还不告诉他我们的赌约？”沙蜃的声音忽然在江蕾的脑海中响起。
江蕾没有理会，只问冥昭：“我们现在该怎么走？”
冥昭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四下环顾。
“小女娃儿，你不会以为这小子是元婴修士，就能带你离开我的幻域吧？”沙蜃笑了。
江蕾还是没有理它。
沙蜃似是想用事实证明给她看，又轻笑两声后，就没有再出声了。
“青冥。”冥昭忽地扣住江蕾的手腕，同时低唤。
一道青色的剑光忽地出现在两人的脚下，并载着两人极速地往一个方向疾飞。
片刻后，江蕾估计至少已经飞出数百里，前方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片天宫般的建筑。
那是，海市蜃楼！
与此同时，江蕾的耳畔也响起了沙蜃的低笑。
冥昭不知有没有听见这笑声，忽地抬手。
下一瞬，飞剑已经自动地飞到他手中，然后笔直地向天冲去。
江蕾的身体陡然腾空，若不是手腕还被冥昭紧紧地握住，差点就要被甩出去了。
耳畔狂风呼啸，两人直上云霄。
然而，那座天宫再度出现在九霄之上，不管冥昭速度有多快，都始终和他们保持着相似的距离。
江蕾的心不由地往下沉。
她知道，冥昭的速度不可能是假的，沙蜃的真实领域也绝对不可能有这么高。
但他们飞了这么久却依然还在幻域之中，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只沙蜃不但能制造出逼真的幻境，而且在空间折叠方面还有独特的天赋。
所以，哪怕冥昭一直笔直地飞下去，也只会消耗灵力，而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冥昭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很快就停了下来。
“咦，怎么不跑了？”沙蜃的声音又在江蕾的耳畔响起。
江蕾问冥昭：“你能听见它的声音吗？”
冥昭倏地回头：“你听见了？”
江蕾点头，有些疑惑地问：“你听不见？”
冥昭嗯了一声，随即朗声道：“前辈，晚辈二人不是有意要闯入前辈的领域，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晚辈必当诚心赔礼。”
沙蜃在江蕾脑海中轻笑：“为什么不把我们的赌约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为你而死，我就放你们走。”
江蕾自然不可能上这个当。
妖族中虽然也有妖性简单淳朴之妖，但绝大多数的妖都只会越修炼越狡猾，何况还是沙蜃这种能把幻境编织的真假难辨的千年老妖。
见江蕾没有开口，沙蜃又笑：“小女娃儿，你不会是难得见到昔日情郎，所以舍不得马上离开幻域，想要和他多待几天吧？”
江蕾还是没有回答。
冥昭看着她的眼睛，问：“它还在跟你说话？”
江蕾点头。
冥昭的眼底闪过思索的光芒：“它跟你说了什么？”
江蕾抿了抿嘴：“不过是一些蛊惑之言。”
话音未落，对面空气一阵扭曲，忽然走出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冥昭。
“冥郎，你可愿为我而死？”
一道剑光闪过，假江蕾嬉笑着化为泡影消失，随即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你若愿意，我们就能出去了哦。”
“这就是你们之间的赌约？”这次冥昭没有再出剑。
“是的呢。”假江蕾情意绵绵地看着冥昭，“奴家最敬佩的就是生死相依坚贞不渝的感情了，你们若能证明对彼此的爱，奴家定然放你们离开。”
“这不公平。”冥昭神色平静地忽道，“如果我们本来就是道侣，你自然可以如此考验我们。但我们非但不是道侣，更是四十年前就已经成了陌路人，自然谁也不可能为了对方去死。”
“那你为什么专门来救她？”假江蕾脑袋一歪，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你可别说你不是为她而来哦？这方圆百里的黄沙地，可没有任何事情能瞒的过奴家。”
江蕾心中一震，不由地看向冥昭。
难道他竟然是真的专程来救自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