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面都是暖洋洋的。
孙文杰把手心烤热了以后,见许愿还没有回来,问道:“你家公子与许愿关系怎么这么好?”
他记得,许愿初到京城的时候,沈一川就帮过许愿。
两个人一个在似水县,一个在京城,是如何成为好友的?
许愿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孙少卿有所不知,先前公子北上游历,受一个书塾夫子所托,授业几日,许公子在那个书塾上学的,我家公子算是许公子的老师。”
“原来如此。”孙文杰点了点头。
以前他没想明白许愿是怎么和北尧搭上线的。
如今看来,是因为沈一川。
也就是说……
许愿背后真正的人,是三皇子。
如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太子,怪不得敢这般诋毁三皇子。
孙文杰舒服的烤着火,许愿则是在雪地里看着脸色越来越冷的沈一川,直接道:“这里附近没有人,沈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天气冷了,又下雪。
许愿可不想在年关得了风寒。
“以前在似水县,我算你半个老师,如今在京城,你又叫我一声沈大哥,于情于理,此事,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许愿没明白:“什么意思?”
“韦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沈大哥怎么会觉得此事跟我有关系呢?”许愿反问:“我没有钱请人,更没有钱盘下这么大一个商铺。”
“我可没有说,韦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今天早上看见了。”许愿对答如流,“我去太子府复命,中间要经过太尉府,若不是那里人太多,我也不会下马车,步行过来。”
许愿眼神清澈,清澈到不像是在骗他。
一时间,沈一川都有些恍惚了,觉得自己先前猜的那个念头太过于飘渺了。
见沈一川不言,许愿继续道:“韦家的事,或许是有人在中间横插了一手,可那么多条人命,不该寻个公道?莫不是因为那些都是青楼女子,所以性命就比旁人轻贱?”
沈一川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沈大哥是什么意思?还要特意来太子府堵我。”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被平反蒙蔽了眼睛,韦沉以是御史大夫,小打小闹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更不会撼动他的地位,月圆楼,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的身世,并非毫无漏洞,如果被月圆楼盯上,你等不到你要的公平。”
沈一川轻轻叹气,“我知道,我说过要帮你,却一直毫无任何进展,但你也不能病急乱投医。”
许愿听明白了。
“沈大哥是想说,我投靠了太子门下,担心我与三皇子为敌是吗?”
沈一川点头。
近两日,总有一些闲言碎语出来,说许愿得了太子的青睐。
沈一川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许愿了解北元是什么样的人,一定不会与虎谋皮。
可他好像错了。
许愿并未远离北元,反而在替北元做事。
沈一川也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许愿的人品,还是低估了许愿为许家平反的决心。
总之,他要把许愿拉回来。
许愿轻轻叹气道:“我说过,不会参与朝廷纷争的,沈大哥可以放心,至于投靠太子,那是为了能进文华宫,能查韦家。”
沈一川立刻道:“我也可以帮你入文华宫,我能做的,不比太子少。”
“可我不能做一个白眼狼,拖沈家下水,沈大哥对我照顾有加,我没有什么能回报你的,已然愧疚,而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离你越远越好,明白吗?”
沈一川不说话了。
他自然明白,但他也不能看着许愿跳进火坑。
许愿安抚道:“放心吧,翻案的证据,我已经查到很多了,我如今最缺的,是面圣陈情的机会,当然,并不是现在。”
“那是何时?可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许愿想了想道:“起码,要等我兄长南下剿匪以后吧。”
“我明白了。”沈一川轻轻叹气,“我知道你心性坚韧,决定的事,永远不会妥协,我既然不能助你一臂之力,那必然会竭尽全力,保你家人平安。”
“多谢。”许愿抱拳。
“行了,天气冷,我送你和孙少卿回去。”
许愿点头。
太子府离孙文杰的住处最近,沈一川先送了孙文杰。
许愿不想继续和沈一川待在一处,孙文杰下马车后,就借口还有事没有和孙文杰说,也一起下了马车,进了孙府。
送走沈一川后,见许愿松了一口气,孙文杰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竟然如此紧张沈公子。”
“你也知道,他应许就是下一任帝师,可不得注意些。”
两个人说着,在屋内坐下。
炭火一点点驱散了身上的寒意,许愿这才道:“沈公子是京城第一公子,容貌才学,皆是一等一的好,在他身边,就应该是与他一致的贵公子们,而不是我这个乡下来的小书生。”
“许愿,你可太低估你自己了,诗阁那日后,你的名声早就已经传遍京城了,加上你又拒绝了丞相府和御史府的拉拢,可谓是京城里的头一号人物,上一个不给着面子的人,还是沈公子呢?”
孙文杰拿了一些葵花子来,一边嗑一边道:“你不知道,如今朝中都在说,明年的国考,你定能取得好名次,飞黄腾达,也是迟早的事。”
孙文杰半分没有夸大。
许愿垂眸,自嘲笑道:“我连文华宫都还没进去呢?”
“太子不是帮你解决了吗?朝中有人就是好办事啊,想来年后我的第一个喜讯就会是提携为大理寺卿,到时候,我就能够跻身九卿之中了。”
“大理寺卿,没有那个少字,果然好听一些。”
许愿认真的点头。
“说起这个,韦家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孙文杰说着,立刻就来了精神:“以我之见,韦家肯定会舍弃韦五,如此一来,我们不仅没有扳倒韦家,反而让韦沉以成就了大义灭亲的壮举。”
韦沉以为人自私,在嫡子和前程之间,自然会选择前程。
“可真凶并非韦五啊。”许愿淡笑着,取了一点茶水在桌上写字,“我也并非要韦沉以死,只是需要他在这段时间不闹什么幺蛾子而已。”
就一桩人命案,如何能定韦沉以的死罪,未免有些太轻松了。
韦沉以就是死,也得是作为许家冤案的元凶而死。
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