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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我是谁?”桦蕊问,

她单手背在身后,双脚踩着门槛,轻快地向前一跳,

杜熙叶抬手挡住光线,她眯着眼睛辨认了好一会,才犹豫着开口道,“你是…你是阿蕊。”

“阿蕊是谁?”

“阿蕊…是那个宫女…”

“什么宫女?”

“是…是失去孩子的那个宫女。”

“她为什么会失去孩子?”

杜熙叶紧闭双眼,她蹲在地上抱着后脑不停地前后摇晃,

桦蕊几步上前,就在一瞬间,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娘娘,您说啊…她为什么会失去孩子…”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

“还有呢?”桦蕊眼眶通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因为我害死了她的孩子…”

“娘娘,是您害死了她的孩子,对吗?”

杜熙叶突然嚎啕大哭,“是我…是我!是我害死了公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皇上…是我的错啊!!”

桦蕊笑了起来,她泪流满面,却忍不住放声大笑,“娘娘,您想起来了…您终于想起来了!”

“太好了...您终于想起来了...”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蹲下身,亲昵地抱住曾经的皇后,在她耳边喃喃道,“您想起来了,您想起来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去死了。”

...

灰蒙的衣裙上出现一片血色,杜熙叶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就抽搐着躺倒在桦蕊怀里,桦蕊拔出冰锥,杜熙叶同时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向一边倒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桦蕊温柔地给杜熙叶整理好凌乱的发丝,合上了她圆睁的双眼,

“娘娘,不怕了,解脱了...”

...

大门再次打开,浑身鲜血的少女微笑着跨过门槛,她拿起冰锥,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

刺向了动脉。

........

........

........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地落在乾元殿后院的湖里,一只狸猫跳过墙头,大摇大摆地进了卧室,

张芷柔将手搭在桦蕊手腕上,她微微瞌眸,感受着蛊虫的动静,

“皇上...同生蛊依旧完好,不必担心,可是您...”

“迷药还有多久的功效。”

“还有半个时辰...”

张芷柔欲言又止,她几次想开口又都把话咽了回去,直到最后才涩着声说了句,“皇上...您该关心的是自己才对...”

男人面露烦厌,挥手示意她下去,她不甘地望向床上的沉睡之人,沉默着离开了,

凌景川脸色比以往要苍白些,他眼神温柔,眸光就像春雨落入湖中泛起的涟漪,

男人在桦蕊额上落下一个吻,抱起她,出了乾元殿,

门外沈夕辰早就备了马车等候,她看着皇上亲自把桦蕊放躺在软椅上,又给她盖了薄毯才离开。

...

桦蕊是在凤延殿的床上醒来的,

她每隔一阵子就会没理由的犯困,然后倒在床上睡到昏天黑地,太医告诉她这是气血亏空所致,只要好生静养就行,

她那次没有给太医赏金豆子,因为沈娘娘亲自赏了一大把,

垂帘被拉开,云芝端着汤药走进来,桦蕊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汤药的酸涩让她眉头紧皱,她不想喝,但必须喝,

那天她将冰锥刺入自己脖颈,本以为那会是最后的解脱,可上天就算这点仁慈都不愿给她,

她被救下,在太医跪了一地之后被下了同生蛊,并且被告知蛊的另一端连着的是她的亲弟弟,庆云。

只要她一日没好起来,蛊虫就会吸食那孩子的精血来填补她的亏空,至于自尽...就更不可能了...

...

一只白猫迈着步子走了进来,用脑袋亲昵地蹭着桦蕊,

乔生慌张地跟进来,他抱起白猫就想退下,桦蕊叫住了他,

“乔生,庆云最近可还好?”

“大皇子一切安好,只是...”

桦蕊心头一惊,“只是什么?!”

“只是前阵子又被皇上责骂了...”

“…为何?”

乔生叹了口气,“哎,还是和以前一样,皇上不满大皇子沉迷医书,命人把他书房里的草药图鉴针灸册子都搬走了,大皇子为此还哭了一个晚上...”

“带我去找他。”桦蕊说,

“蕊姑娘,大皇子这会恐怕还在上课...”

“是找皇上!”

...

凌景川刚下朝就看见桦蕊默不作声地靠在前院假山边,见他来了才进到屋里,

“把庆云的医书还给他。”桦蕊单刀直入,

“谁教你求人用这种态度的?”

“皇上,麻烦您把庆云的医书还给他。”

“朕若是不还呢?”

“医书有何不好,为什么不给他看?”

“史记汉书还没读完,天天埋头看这种杂书,你还不如把他送太医院给人晒草药算了!”

桦蕊突然觉得讽刺,她压低嗓音嗤笑道,“凌景川你是不是入戏太深,真把他当亲儿子了。”

男人听了一点怒意也没有,反而把桦蕊搂怀里坐下,桦蕊没挣扎,因为她知道就算反抗了结果也一样,他会耐心地等到她闹够了闹累了为止,

“朕刚刚问了,谁教你求人用这种态度的?”

男人说着,解开少女的衣带,桦蕊按住他的手,深深吸了口气,许久才涩着嗓子道,“至少去床上...”

...

少女探出半个身子去捡地上的抱腹,指尖刚碰带子到就被身后之人拉了回去,

结束一个深吻后凌景川在她耳畔轻叹一声,“明天就满一年了...”

桦蕊知道他在说什么,可她依旧沉默不语,

“朕知道你有委屈,不然也不会杀了杜熙叶...”

“可这么久过去了,至少把委屈说出来,不然就算朕想补偿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没有委屈,孩子就是我杀的。”

“朕知道不是这样的!”

“你想多了。”桦蕊的声音充满冷漠,“我是贱人,是毒妇,当然会做这种残杀骨肉之事。”

凌景川心口疼的厉害,桦蕊总是可以精准地找到能刺痛他的东西,

他手指轻抚少女小腹上的那道伤疤,“那天...是朕对不起你...”

“可以把庆云的医书还回去了吗。”

...

\"朕...会让人给他每周安排一节药理课,只要不影响课业就不会再干预。\"

桦蕊只说了个好,接着拾起衣裙飞快地穿上,在凌景川的低声挽留中离开了。

.........

.........

南疆,

文松跌坐在靠椅上,他双手紧紧攥成拳,因为过于用力而颤抖,一纸文书被他捏皱大半,

她是冤枉的...

文松痛苦地闭上双眼,

...

\"文主事,尸检结果都在这里了,那贺总领的尸身我们就埋回去了?\"

文松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收起文书来到院落,一声口哨后飞鹰滑翔着降落到树枝上,他将字条放进鹰腿上的金属管中,

飞鹰煽动巨大的翅膀,向着齐阳宫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