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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景川也想不通为什么今晚会这么愤怒,

也许是因为皇后太难哄,哭哭啼啼的在他怀里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睡着,也许是因为想找人发泄却发现自己扑了个空,

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居然能让他等这么久,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桦蕊刚想忍痛爬起,就被凌景川扯了衣襟粗暴地按了回去,

“喝了多少?”凌景川问,

身下的人双眸湿润,呜呜地低吟了几声,咬住下唇望着他,——这是在向他求饶,

借着月光,凌景川见她面色微红,双唇更是涂了蜜一样透亮,有一瞬间他差点就吻了上去,

“桦蕊,你明明说过自己是千杯不倒,可那次的醉酒又是怎么回事?”

……

桦府,四年前,

凌景川在踏上马车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没有声张,而是徐徐走近铺着蜀锦桌布的矮桌,

他敲了敲桌面,见躲在下面的人依然没有出来的意思,便唰的一下掀开桌布!

“嘘!别声张!”

桦蕊缩成一团躲在桌下,毫无形象可言,她一把将桌布盖了回去,在里面闷着声音继续道:“帮我一次,等下带你去看好看的!”

凌景川额角跳了一下,他再次掀开锦布,把桌底下钻着的小混球给揪了出来,

“松松松…疼!”桦蕊被人攥着后颈,像个被老鹰抓了的小鸡仔一样缩着脖子,

就在凌景川想问个所以然出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下人们呼喊声,都在叫着桦蕊的名字,

桦蕊明显慌了神,

只见她双手合十满面谄笑,对着凌景川开口道:“好哥哥,就帮我一次,别让他们发现我,等下带你去个好地方,真的!”

凌景川忍着把她丢出去的冲动坐了下来,没有人可以三番五次的在他面前撒野,除了眼前的这个…

要不是她的身份,她早就完蛋一万次了!

车窗被敲响,桦蕊一个激灵地钻到凌景川身后,蜷着身子,用厚重的披风盖住了自己,

凌景川忍无可忍,准备上手把她拖出来,没想到几次三番都没拽动,身后的人死死抱住他的腰,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他暗骂一声,但心中更多的是惊讶,

当真是玄族血脉名不虚传,一个十四岁少女居然有这样的力气,

“凌公子,劳烦问下您有看到大小姐吗?”

窗外响起一个老者的声音,桦蕊认出那是秦管家,只有他才能壮着胆子来敲定南侯的车窗,

凌景川打开车窗,圈着他腰间的气力陡然增加,他对着小腹上的双手就是一拍,手的主人吃痛,终于松了一些,

“桦蕊?”

“并未见过。”

车窗被关上,桦蕊从袍子后面伸出个脑袋,张望了一圈确定危险解除,这才笑眯眯的滑出来,

“谢啦。”

凌景川见她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毕竟以前没见过这种没皮没脸的,

“出城门之前停一下,我要在西关街那里下车。”

“你要是想去的话可以和我一起,但是只能你一个人,不可以再带别人了哦!”

“我看天色也晚了,如果就我一个人走的话肯定能来得及,但带上你就不一定了,毕竟我的速度很少有人能跟得上的…”

“其实要不是送菜的小五今天突发风寒来不了,我也不会选你的车子钻,毕竟我们还是越少联系越好。”

“但今晚太重要了,我不得不溜出来…”

桦蕊没读懂眼前人的脸色,依然自顾自地说着,凌景川双手交叉抱臂,不禁皱起眉头,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

他周围的景色都淡了下去,就剩下眼前少女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以及若隐若现的香味…

“你是没车选了才选了我的车的?”凌景川问,

可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惊了一下,为什么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桦蕊诚恳地点点头,道:“其实再见面对我们都不好,但事态紧急,我没得选…”

“不过你别担心,这次跟着我走绝对不亏,我要带你看到的景色,会让你回南疆之后八十年都忘不掉!”

“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景色?”桦蕊问,

“是什么景色?”

“你还真问?知道了就没惊喜了!”

凌景川额上青筋又跳了一下,心里暗骂这么漂亮的一张嘴会说话真是可惜了。

……

凌景川觉得有人可能天生就是闯祸精,不但自己闯祸还能怂恿别人和她一起,

这个别人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指面前的三皇子顾承佑,

只见顾承佑一手抱着个青花酒坛,一手拎着两只酒杯,身上灰尘仆仆的一看也是溜出来的,

“你带他来干嘛!”顾承佑毫不客气地瞪着凌景川,质问道,

桦蕊接过酒坛,顾承佑瞬间如释重负,他揉了揉酸胀的胳膊,满脸的怒气,

明明说好了只有他们二人,现在多出个定南侯,而且还是桦蕊名义上的未婚夫,这让他心里极不痛快!

“我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定南侯帮我溜出来了呢…父亲教过我做人要知恩图报…”

“所以你们到底要去哪里?”凌景川不想看两个小孩瞎胡闹了,只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不得了的无聊玩意,

“是我们!”桦蕊用拎着酒坛的胳膊指了指他和顾承佑,“这次行动是三人小队!”

酒坛发出闷响,里面应该是装满了酒,但桦蕊就像举了个空瓶子一样,胳膊伸的笔直,

“看见那个高塔没?”

“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那里原来是个望楼,但是已经被废弃好久了,我几乎把整个长平都摸了一遍才发现这么个观景的好地方。”

凌景川看着高塔,觉得无聊至极,

全长平最好的观景点在望月楼,而那地方他已经去过无数次了,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蛊,跟着这小混球胡闹到这么晚,

还好这里是条没人的小巷,否则被熟人看见都不知如何解释,

桦蕊将酒坛举过头顶,接着轻盈一跃,就着个石墩子一下就跳到了屋顶上,她踮起脚尖一个转身,对着地上的人喊到:

“我先去布置一下,你们慢慢走!”

凌景川感觉明明话音还萦绕在耳边,那小混球的身影就快消失不见了…

顾承佑盯着凌景川,越看越恼火,心想这人长太好看了,是个威胁,

他们虽并肩走着,但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你不肯放弃婚约就是看上桦蕊的玄族血脉了吧?”顾承佑开口问道,

凌景川懒得和一个孩子多费口舌,只是懒懒回道:“我和桦蕊的婚约关三皇子什么事呢?”

“当然关我的事!”顾承佑恼道,

就当凌景川以为他要开始一通真爱至上的言论的时候,下一句话让他大吃一惊,

顾承佑咬咬牙,沉声道:“桦蕊和我说过,她不想玄族血脉延续下去!”

“你要是愿意不让她生孩子,那我就退让,但你要是打她血脉的主意,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让玄族血脉延续…是什么意思?”

“因为没什么好延续的,旁人只看见玄族光彩夺目的一面,但对于他们来说其实这是一种诅咒…”

“玄族被围剿确有其事,但那也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自从投靠了大凛,他们也保住了剩下的血脉,一直延续至今”

“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顾承佑怒喝道,“总之桦蕊这么决定是有原因的,因为她信任我才把秘密分享给我,但我不能透露给你!”

“三皇子说笑了,三百年了,玄族若是有秘密也早就被发现了,还能隐瞒这么久?”

顾承佑见他不松口,心里也明了了,这人是不会放弃桦蕊的,更不会放弃到手的玄族血脉,

可他这么做早晚会后悔,桦蕊的决定是对的,诅咒早该被终结,他早就下定决心可以为了桦蕊放弃子嗣,但定南侯不行,他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桦蕊站在围栏上,

十多层楼高的望楼让她将长平的景色尽收眼底,现在万事俱备只等天黑了,

她舒展双臂,一只脚迈出围栏,在凌景川惊恐的目光中,

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