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蒋氏眼看着苏晚吟拜别高堂,又被苏晚意稳稳当当地背出了门,上了花轿,目光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俊俏小将军,只觉心如刀割。
她的女儿哟,错过这般好的郎君,日后可怎么办?
这个该死的苏晚意,好端端的走路,怎么就把人给摔出来了?
定是他搞鬼!
她总觉得,自从三年前这个继子夺得乡试案首后,就越来越不在她的掌控中了。
不过,那又怎样?
苏晚意和苏晚吟两兄妹,活不了多久了!
现在就让你们得意得意吧。
就是可惜了那云小将军,本来娶了自己女儿,还能婚姻顺遂,如今娶了那苏晚吟,不到三年,就要成个鳏夫了。
管家来请她去作陪,说是宾客都坐好,可以开席了。
她原本要走向后院看看自己女儿的脚步顿了顿,又转回花厅的方向了。
……
花轿吹吹打打进了云府,踢轿门、跨火盆,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云府虽然家风宽和,但大婚这种大事,细节上还是处理得比较严谨的。
小到主桌上摆哪一套瓷器,大到席面上用哪个酒楼的酒,都十分讲究。
自然也不可能出现换亲这样离谱的纰漏。
苏晚吟很顺利地被扶进了洞房,云小将军挑开了盖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人。
几位云家嫂嫂取笑他几句,又赞叹新娘的美貌,喜房里一片喜气洋洋。
在喜娘的催促下,二人喝了合卺酒,吃了生饺子,又剪了一缕发丝结发放进香囊。
待一切流程都走完,云飞扬迫不及待地把嫂嫂们和喜娘都支走,自己坐在了她的旁边。
苏晚吟有些局促地绞着手指,不敢看他。
云飞扬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东西,垂在她面前,低声问,“小姐姐,你可还记得此物?”
苏晚吟先是听他叫小姐姐吓了一跳,后又被眼前的东西震惊了。
她接过面前那个玉葫芦,惊喜道,“这,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玉葫芦!”
她扭头看向云飞扬,这时也才敢仔细端详他的脸。
“你,你喊我小姐姐?你……你是……?”
云飞扬面含微笑,一动不动任她打量。
苏晚吟看着眼前这张早已脱了稚气的俊脸,记忆中浮现出另一张有些相似的圆脸。
那是她六岁那年,跟着奶嬷嬷上街时,被人牙子给偷走,偷到一辆车上。
她被抽了两巴掌后不敢再哭,老老实实安静下来,这才看到车上还有三四个孩子,最大的就是这张圆脸,其他的只有两三岁,都在睡着。
那人朝她嘴巴里塞了一颗什么糖果,就出去了。
她的手脚被绑,扭来扭去不舒服。
小圆脸缩在角落,转过身来,用也被绑在后面的双手朝她招手。
她看懂了,凑过去,把手上的绳结递到他指尖。
也不知他怎么三两下就把她的绳结给解了,然后轮到她时,她怎么都解不开。
还是小圆脸一步一步教她,把这根抽出来,那根绕过去,才算也解了。
解开了绳索后,她肚子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点心。
小圆脸见了,猛咽口水。
有着先前的革命友谊,她见了,便小心掰了一小半儿给他。
眼见他狼吞虎咽吃掉,也不知饿了多久,想了想,又把兜里剩的另一整块儿全给了他。
吃了半片点心后,那颗糖果药效发作,她缩在角落睡着了。
却不知那小圆脸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从车帘缝里朝外一直盯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那人牙子推醒的。
人牙子拎着她手腕上的绳子牵羊一般把他们几人牵下了马车。
她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绳结不知何时又被绑上了。
于是六个小不点儿串成一串儿被人牙子带进了一间屋里,又一人手里塞了半个馒头。
小一点儿的害怕得又开始哇哇大哭,那男人大巴掌拍过去,又把馒头往他们嘴里塞,来回几次那四个小不点儿才消停,渐渐睡着了。
男人出去后,把门关上,屋里漆黑一片。
她准备把馒头往嘴里送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她。
原来是那小圆脸,低声告诉她那馒头里有蒙汗药,不能吃。
他不知何时身上绑的绳索已经不见,手脚麻利地给她解开了绳,拉着她悄悄往窗户走去。
蹲在窗户下听着外边的动静,又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悄悄打开窗。
她想问又不敢问,被他推着往窗户上面爬。
静悄悄的二人溜了出来,她被小圆脸拉着往前跑。
不一会儿那人牙子发现人没了,追了出来。
倒也神奇,小圆脸见有人追来,就拉着她躲起来,好似对这一带很熟似的。
一路上也不知摔了多少次,反正是七躲八藏的,居然让他们跑到了人多的地方。
反正她也不记得是什么地方了,两人好像是找了户好心人收留歇了一宿,第二天白天的时候,两人手牵手在街上走。
他问她家住在哪里,她因为被拐一事有了警惕心,只说不记得了。
后来两人都饿极了,她拉出脖子上的那只玉葫芦,很是舍不得地给了他,说,“听说有当铺可以把这个当成银子,你去试试。”
小圆脸也实在是饿怕了,犹豫了一下也没有拒绝,接过玉葫芦,二人一起去了当铺。
当了三两银子出来,她一眼就看到街上行色匆匆似在寻人的哥哥,高兴地跑到哥哥跟前,朝着小圆脸挥挥手,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回忆至此,她抬眸看向眼前已经不再是小圆脸的青年,五官依稀还可见当年的模样,既惊且喜,“你……你后来是怎么找到家人的?你又怎知这玉葫芦是我的?”
也就是短短两天的相处中,云飞扬那时长得比苏晚吟矮一点,所以就“小姐姐”“小姐姐”地叫。
云飞扬眨了眨眼,“你走后,我靠着那三两银子,走到了南边的雍州郡,找到了家人。”
苏晚吟吃了一惊,“雍州郡?那从江南过去得走一个月吧?你是怎么到了江南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