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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持柏脱去外袍,抬手从架子上拿东西时,衣袖滑落至手肘。

“哎,你这胳膊怎么了?”

卫霜戈抓住顾持柏的手腕,瓷白的皮肤上一片青紫格外显眼。

顾持柏想要抽回手腕:“大约是不小心在哪里撞到了。”

卫霜戈手上微微用力:“扯吧,你给我演示下怎么能撞到内侧……”

想到什么,卫霜戈松开手,果不其然顾持柏的手腕已经开始泛红了。

“这是我掐的吧,你当时怎么不叫我松手?”

顾持柏放下衣袖,淡笑道:“当时我也觉得好笑,主要是不疼,所以没注意到。”

“你就瞎扯吧,都成这样了,我给你涂药。”

卫霜戈把顾持柏按到床边坐着:“你这有药膏没?”

顾持柏无奈道:“真没事,只是看着能唬人罢了。”

卫霜戈指着他:“不许动,告诉我有药膏没。”

顾持柏让卫霜戈打开柜子下面的小抽屉:“里面那个碧青色的小盒子,是活血化瘀、消肿的药膏。”

卫霜戈拿起小盒子,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细颈玉瓶。

他没在意,坐到床边替顾持柏涂药。

嘴里念叨着:“你说你,平时惯会装可怜的,真有事儿了又硬气的很。”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温和的笑道:“这不一样。”

卫霜戈动作轻柔的把药推开,微苦的味道钻入鼻腔。

“啧,搞不懂你。”

涂完药,卫霜戈把小盒子放回原处:“喝水不?”

顾持柏摇头:“方便的话,拿本书给我,谢谢。”

卫霜戈随手拿了本山野游记递给顾持柏,然后爬进床里。

顾持柏翻开看了一眼,便放到一边。

卫霜戈:“不喜欢?”

顾持柏:“这是山野游记。”

卫霜戈以为他是不喜欢看这类的书:“那我给你换?”

顾持柏:“这本是山野志怪游记。”

卫霜戈:“……尽是这种书。”

“罢了,今日早些歇息吧。”

顾持柏下床熄了蜡烛。

蜡芯被剪去一截,蜡烛的火焰不似先前烧的旺。

庆平公主放下蜡烛剪,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方淮扛不住用刑,承认这种事情做了很多次,就连本宫府上的男宠也有被他得手的。”

方淮喜欢男子却又只喜欢同穿女装的男子欢好。

庆平公主只觉得荒唐、可笑。

她原本以为有的面首开始涂脂抹粉是学了勾栏院的样式,想要讨她欢心。

现在想想,分明是为了方淮。

皇帝想的是方淮做下这些事情,居然没有传出风声来:“朕记得,皇姐府上人的都是从宫里带出来、太妃用惯的老人。”

庆平公主明白皇帝的意思:“本宫身边的人没有问题,是方淮自己藏的严实。”

方淮出手大方,愿意的人自然不会说出去。

不愿意的方淮便伺机将其打晕了再蒙住眼睛灌上药,完事之后再趁夜色偷偷把人送回家去,并在床头留下几两碎银子。

被欺辱的人便是想告都不知道该告谁。

庆平公主冷笑一声:“倒是本宫小瞧了他,没看穿他披着老实人的皮!”

“皇姐莫要生气。”

皇帝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瓶:“这是皇骁司药师做的假死药,服药后第三个时辰气息变弱口不能言,第五个时辰便没了气息。”

庆平公主审问方淮,没有问和私铸钱有关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的。

而且方淮到底是朝廷官员,他不能死在公主府。

想要审问方淮,顺带让庆平公主彻底出一口气,还不引起荣亲王注意,最简单的就是让方淮假死。

庆平公主收起玉瓶,对皇帝下逐客令:“天色已晚,皇上该回宫了。”

皇帝笑笑:“皇姐这叫用完就丢。”

他离开之后,庆平公主写下一封休书。

她带着休书去关着方淮的暗室。

“方淮,本宫放你自由。”

庆平公主把休书丢到方淮脸边。

方淮趴在草堆上,面如白纸。

他的身上除了被割掉的那处,其他地方看不出伤来。

公主府上行刑的人功夫了得,打了板子看不出来问题,内里都是伤。

下的针细如牛毛,即便仔细看也不大能看得出来。

庆平公主用脚尖把方淮的脸踩住,从小玉瓶里倒出药来塞进他的嘴里。

端起摆在地上早就凉了的水灌进方淮的嘴巴。

方淮惊恐万分又无力挣扎,被水呛的咳个不停。

庆平公主垂眸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说:“但凡你不做的这般龌龊,本宫念及夫妻之情,都能饶你一命。”

第二日天刚亮,庆平公主府的人便将陷入昏迷的方淮和那一封休书,以及方淮在公主府的所有用品送回方家。

方家连忙请来大夫。

大夫说方淮被人切了那处,失血过多,事后虽然做了处理,但到底是伤了根本。

“可以看出来公主府给他用的都是上乘药,且看能否挺过今日吧。”

方夫人当即晕了过去。

方淮的事情、方家闹鬼的事情,第二日便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多数人当笑话说。

传到户部尚书耳朵里,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连忙找到贾道长:“道长,这女鬼为什么会去方家?”

贾道长玄乎其玄道:“那日贫道伤了女鬼,她受伤后功力大减,加上府内有贫道新布下的阵法叫她找不到此处,所以她才会去找跟大人接触过的人。”

户部尚书:“道长的意思是他认错人了?”

贾道长:“正是此意。”

户部尚书心念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

可以把王爷的贴身衣物扔进山里,把女鬼吸引到山里去啊!

消息能传到户部尚书这里,自然也传进了安娉婷的父亲、国子监祭酒,安觉的耳中。

他失手打碎了手中的茶盏。

枯坐了许久,安觉换上官服,进宫面圣。

安觉求见时,卫霜戈就坐在御书房里嗑瓜子。

听见通传,他道:“安大人来的挺快。”

他把瓜子收起来,端正了坐姿。

安觉进来看见卫霜戈愣了下,他向皇帝行礼后,冲着卫霜戈点了点头。

卫霜戈点头回礼。

皇帝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问:“安卿有何要事?”

安觉撩起衣袍跪下:“陛下,臣有一事想求陛下恩典。”

他把方家闹鬼的消息说了出来。

“臣知道此事听起来荒诞。”

安觉深深拜下,额头贴着地面,悲痛道:“只是臣的女儿素来身子骨不错,从小到大没病没灾的,嫁与荣亲王一年多便难产而死,今日听到这个消息,臣、臣……”

“朕知道了。”

皇帝合上折子放到一旁,对卫霜戈道:“卫卿,此事便交由你去做。”

卫霜戈:“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