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对歪歪扭扭的鸳鸯之上,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浅笑悄然浮现在脸上。
一旁的幕僚看到这一幕,先是微微一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仿佛心中已然明白了什么。
毕竟,人心皆为血肉所铸,即便是尊贵如大皇女这般的人物,也难免会被真情所触动。
何况,那苗世子又是如此赤忱坦率之人,其心性单纯犹如稚子,本性不坏,任谁与之相处久了,恐怕都会心生怜爱之情吧。
“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是,属下告退。”
幕僚离去之前最后看了大皇女一眼,她心中当年那自信满满,高贵典雅的大皇女形象早已模糊不清。
如今在她眼前的,是历经风霜,洗尽铅华的大皇女。
希望一切顺利。
君凤梧宫殿里那装饰奢华的书房内,几个人正围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只见宁回面带谦逊之色,笔直地站立在一侧,安静而专注地聆听着众人的话语。
坐在书桌前的君凤梧微微皱起眉头,满脸担忧地对身前不远处的魏柏宏说道:
“魏柏宏啊,此次我可是把自身安危全权交托于你了,你务必要替我牢牢守住这皇宫啊!
不知为何,今日我的眼皮一直不停地跳动,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太踏实。”
魏柏宏听闻此言,当即挺起胸膛,用力地拍了几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皇女尽管放心好了!
只要有我在此,任他是谁,也休想攻破咱们这座坚如磐石的皇宫!”
其声音洪亮有力,仿佛能穿透墙壁一般。
紧接着,君凤梧稍稍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将目光转向了宁回,语气严肃地问道:
“宁尚书,户部的钱款是否都安然无恙?
可千万别等我正式接手之后,才发现原来国库早已变成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大窟窿呀!”
面对君凤梧的质问,宁回神情一凛,连忙拱手作揖,一脸正色地回答道:“回皇女的话,目前国库之中仍存有不少银两。
而且自下官掌管户部以来,对于部内之事皆是严加监管,绝不敢有丝毫懈怠,请皇女放心便是。”
君凤梧心中虽仍有些疑虑,但最终还是选择勉强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毕竟,宁回确实是由她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宁回年纪尚轻且资历浅薄,如果没有她坚定不移的支持,那些老资格的官员们恐怕很难心悦诚服地听从于宁回的指挥。
正因如此,她不得不依赖着她,故而对于宁回,她始终保持着相当程度的信任。
再谈到那魏柏宏,想要拉拢她的手段则显得更为直接和粗鲁。
仅仅一个世袭郡王的尊贵地位,就足以让魏柏宏心甘情愿地被紧紧套牢。
然而,就在君凤梧未曾留意之处,魏柏宏却别有深意地朝着宁回投去了深深的一瞥。
她暗自思忖道:“真没想到啊,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女子竟是靠着攀附君凤梧才能坐上户部尚书这般高位。”
与此同时,宁回望向魏柏宏的目光同样充满了复杂之情。
此刻,她的内心正焦急万分,因为她不知道北王是否已经知晓了魏柏宏暗中叛变之事。
她暗下决心,必须尽快找机会向北王传递这个重要的消息才行。
至于宁回自身,其实就连她自己都感到无比惊讶。
原本,她只是求北王,希望能有机会竞争一下户部侍郎那个职位罢了。
谁曾料到,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君凤梧来。
但既然有人执意要将她推上更高的云端,面对这样难得的机遇,她又怎能轻易拒绝呢?
至于帮君凤梧做事?
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不好意思,她可瞧不上那只自以为插上几根凤凰羽毛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鸡。
君凤梧这个女人,一直沉醉于自己即将登上皇位的美梦之中,根本无法自拔,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清醒的意识和判断力。
然而,她却浑然不觉,自己身边为数不多的心腹,竟然没有一个是真正效忠于她的。
此时,书房内,气氛有些微妙。
只见魏柏宏一脸谄媚地问道:“不知皇女殿下您打算何时登基呢?
下官也好根据具体时间来合理安排,适当调整守卫的人数啊。”
她这看似关心的话语背后,实则隐藏着深深的窥探之心。
而一旁的宁回心中同样充满好奇,自然也要附和一番:“可不是嘛,咱们户部这边也得提前做好准备呀,毕竟皇女殿下您的登基大典可是件大事,必须办得大气恢宏、热闹非凡才行呐!”
两人一唱一和,表面上对君凤梧阿谀奉承,实际上却是各怀鬼胎,都在暗中观察着对方的反应,试图从君凤梧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我早已托人精心推算过了,那最佳的吉日良辰就在整整三个月之后!”
君凤梧满脸兴奋之色,难掩心中的激动与期待,她那双明亮的眼眸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端坐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之上,接受万民朝拜的壮观景象。
只见她微微转头,对着身旁的宁回吩咐道:“宁回啊,你速速派人多送些银子去礼部那边,万万不可吝啬钱财。
此次登基大典乃是重中之重,务必要办得风风光光、尽善尽美,绝不能有丝毫差错。”
宁回恭敬地点头应道:“遵命,殿下放心,属下这便去安排。
不过......”
话锋一转,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之色,迟疑片刻后继续说道,“殿下,若是二皇女那一脉存心前来捣乱破坏可如何是好?
毕竟她们也是对皇位虎视眈眈之人呐。
而且朝堂之中的那些大臣们态度也不甚明朗,未必会全心全意支持我们。万一出现变故,恐怕......”
说到此处,宁回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这位殿下行事如此莽撞冲动,毫无周全谋划可言,简直就像是个临时拼凑起来的草台班子的班主一般。
仅凭一腔孤勇和些许野心,竟敢贸然效仿他人行造反之事,实在令人担忧其最终结局究竟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