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陈平的加持,韩翊和铃儿一行很轻松地就到了荥阳。
在进城前,韩翊转头问了铃儿一句,“你见过大将军的心上人没?”
铃儿不解地“嗯”了一声看向韩翊。
作为男人,韩翊太了解男人了。
和五羊氏相比,铃儿的长相太过普通,无法对韩信形成强有力的吸引;从家世方面来说,铃儿的娘家虽然有一般人想象不出的财力,但是出身奴籍的五羊氏,那可是刘邦亲自做主给了她萧氏女的身份。
那可不一般,萧何的身后有着沛县丰县的功臣作为后盾,萧何本身还是汉国的丞相。
再加上五羊氏认识韩信在先,有先入为主的优势。韩翊不太看好眼前的铃儿。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对她直说,因为刘邦不断地跟项羽屡败屡战,太需要马匹和人员上的补充了,这时候惹她不快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良见了铃儿,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他对她说道,
“稀客得紧,司马小姐。如若不是你亲来,我还以为老司马把我们这些从沛县来的穷伙计都给忘了呢?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铃儿回头看了韩翊一眼,扬着下巴,一副得意的样子。
夏侯婴亲自带着她到马厩里去看刘邦新得的良驹。张良却留下了韩翊,把他带到刘邦处。
经历过彭城大败之后,刘邦又屡次被项羽追击,现如今的他,脸上瘦削了不少,也黑了很多,一见到韩翊,他便吩咐跟前的内侍给他看座,问他,
“你在项羽王宫里听到什么动静没?”
韩翊只得把进彭城天牢的前后经历都细说了一遍,尤其是从项悍和铃儿那听来的关于范增和项羽不和的传闻。
“那项羽虽然不讨人喜欢,但他的做法寡人倒是挺能理解的。有谁会高兴别人把自己当成三岁小孩,在跟前指手画脚的?更何况彭城的那位,又是一个少年得志的王!”
韩翊述完职,就要退出去时,刘邦补了句,
“韩家小子,栎阳城里,你儿子都满地乱跑了,好几年没见了吧?你看看去。孩子还是养在自家跟前的亲,多看看去吧!”
铃儿所出,现在指着项颜叫娘,韩翊听出来了,刘邦这是要他去看看她,然后再做点什么的意思。
不过在彭城天牢里的这些个日日夜夜,他确实很是想念栎阳城里他的家人们。
踅出刘邦处后,张良却笑眯眯地跟了过来,
“贤侄啊,这次你做得不错。让项羽对范增有了嫌隙,后边陈都尉这头做起事来就事半功倍了。
不过呢,项羽军中实力着实厉害,王后和太公被关在那儿,半点消息都探听不到。原先你在天牢里时,还能分担一部分他们的压力,可是现在你出来了,总得做些什么好让他顾忌一二。”
韩翊一听心里就打了鼓,在最近一次见项颜时,她对彭城那头诸多微词。最让她伤心的是,明明是跳出了梁氏的火坑,可是项家这头却嫌弃她为了生存做过的那些事,没有让她进入项家的宗谱不说,还随手把她指给了一商人做小妾。
所以,自从到了栎阳后,她一直安安心心地做着韩家妇的本分。
现在跟她要这些个东西,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而且,血浓于水,那种血脉亲情,却是不会因为埋怨而断掉的。
张良转达的意思,差不多等同于在让她挥剑刺向自己亲人的心窝,那是何其残忍的事。
在离开前线前往栎阳时,韩翊再一次见到了陈平,他神情很是严肃地道,
“子房先生让你做的事,你很为难?”
韩翊没有吭声。
陈平再说道,“成纪人纪信死了。”
这些年韩翊一直在东奔西跑,对于刘邦身边的人,除了几个战功彪炳而且和刘邦有着很深渊源的之外,他很少地认识他们,甚至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在这个人命太容易折掉的年代,确实不太能激起他的难过。
“那个人我见过。是在王上出蜀时,投到王上麾下的。他的脸和身形都长得和和王上七八分地相似。
就算是夏侯婴、樊哙他们见了,也是啧啧称奇的。
就是那次,项羽兵围荥阳,眼看着城池就要失守情势万分紧急的情形之下,纪信他主动找到王上提出了要着王上的衣饰,代王上送死。等到被捕后,受尽威逼利诱都不为之所动,最后被斩。
那需要怎样的忠诚和义气?”
刘邦这头的人心竟然齐到了这种程度,一个纪信没了,千千万万个纪信却又要起来了,韩翊有种被震撼到了的感觉。
不过,战争是大老爷们的事,把个女的拉进来,算是怎么回事?韩翊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他们的说词。
在刘邦阵营中,最了解韩翊的莫过于陈平,他再补充了句,
“苟敬暴露了,王上让他现在在新郑旧都处做些生意,安享晚年。想想我们这些家人还安好的人,他的心里,不知道是怎样地一个滋味。”
陈平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果小六不通知自己,或者自己早点识破“米”大家的嘴脸,大概小六就不会遇难,苟敬也不会暴露。
要是说纪信救刘邦还可以为自己博一个封妻荫子,可是小六呢,苟敬呢,平时从来不为人或事左右情绪和判断的韩翊,这时候也在考虑如果见到了苟敬,他会跟自己说些什么。
“我也想去新郑一趟。”韩翊提出了要求。
“这个可以。”陈平自己就做了主。
这次见到项颜时,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健康的红色,见到韩翊很是高兴,她告诉他,得益于汉王的支持,她把韩家的生意已经支棱起来了。
她现在不再单一地依赖织物,还从蜀中进了盐巴,到汉中关中贩卖,萧何亲自给她批了最低的税,还有官方暗中的支持,事情推进得非常地顺利。
项颜和韩翊说话的当口,铃儿进来了,半个月不见,韩翊明显 地感觉得到,眼前的铃儿和司马家的小姐,虽然长得非常地相像,但还是明显不一样。
眼前的铃儿,已经开始微微有些发福了,也更好看了些。
眼波流转之余,她告诉韩翊,“还不只这些呢,汉王一知道项羽斩断了你和襄邑的联系后,马上就把汉中的铜矿和生漆生意也交给了我们。随便一笔,都比以前赚得要多得多。不过这些,都是写在姐姐名下,即使是楚国那头,也没几个敢找她的晦气。”
韩翊的脸上火辣辣的,但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跟项颜开口,他想到新郑见了苟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