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七夕,云锦书想起去年还跟夏蕴荷、周令仪玩。今年她已出嫁,不能跟未出阁的姑娘到处玩闹了。
她给两位好友写信,夏蕴荷回了长长一封,主要谈论的是韩阳跟平原郡王。她常常偷溜出门找韩阳,不知道为何平原郡王也对韩阳也感兴趣?
原本两人研究观看星星的道具,现在变成三人。最过分的是她脑子不如郡王转得快,韩阳相比她更喜欢跟郡王谈论,她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很不舒服。
关于感情的烦恼,云锦书不能替她做决定。郡王跟韩阳都是不错的人,不论选谁夏蕴荷都不会过得太差。
周令仪一如往常忙着写诗做文章,乡试临近,京城的才子佳人们举办好几场诗会,气氛热闹得不行。
云锦书到春华院,众人热热闹闹吃着巧果闲话家常。不一会儿霍滟过来了,丫鬟明月捧着一个锦盒,上头用红布盖着,里面装的便是要送去平江郡王府的花瓜。
“祖母,花瓜雕好了,请您过目。”霍滟穿着红色绣祥云纹襦裙,头戴彩蝶步摇,纤腰楚楚,艳丽无双。
“打开给大伙瞧瞧。”老太太笑着道。
霍湘在前几天让人送到庄子上,对外的说法是生病了,京城太热不适合休养。
侯府待字闺中的姑娘就只有二房十三岁的霍洁,三房十二岁的霍沁。她俩不论是容貌气质,还是礼仪规矩,都不如霍湘大气,并且还都是庶女。
说来霍洁过得比霍沁好,因为二房夫人不打压庶女,她的待遇跟嫡女一样;三房夫人正好相反,恨不得把庶女当丫鬟使,明里暗里辱骂嘲讽,甚至克扣月钱。
霍沁看着大姐身上穿极品丝绸,头戴华丽的缠丝金簪,眼热得不行。
不过没人注意她,所有人都看向明月手中的锦盒。只见她小心翼翼把红布取下,双手将花瓜取出来让大家瞧。
那是用南瓜雕成的黄牡丹,看起来栩栩如生,漂亮极了。
“滟姐儿的手艺真厉害,要不是知道用南瓜雕的,还当是真花呢!”侯夫人笑盈盈夸赞。
“承蒙大伯母夸赞,我只盼着能入郡王妃的眼就好。”霍滟低着头略微有些羞涩。
“你这般心灵手巧,怎会有人不满意,好好装起来,等会儿派机灵的婆子送过去。”老太太嗔骂道。
“听说郡王妃喜爱牡丹花,我想她定会满意你的花瓜。”霍洲媳妇刘氏平常极少说话,今日看了花瓜也忍不住评上两句。
“有了堂嫂这句话,我就放宽心了。”
众人和乐融融,突然霍沁发出惊呼:“大姐的花瓜怎么跟廖嬷嬷雕的一模一样?”
“还望老夫人宽恕沁姐儿童言无忌。”梅姨娘连忙拽着女儿跪下去,有些话就是烂死在肚里也不能说出来,否则……
“哼,你眼睛倒是厉害,赶明找个绣娘过来好好教!”老太太撩起眼皮扫了霍沁一眼,不怪她偏心,是其他人太蠢了。
“祖母,孙女说实话也有错吗?明明这个花瓜是廖嬷嬷雕的。”霍沁梗着脖子不服气,她年纪小不明白为什么?
“说实话没错,错的是你不看场合。滟姐儿,现在时辰尚早,你雕个新的花瓜送去郡王府。”老太太说完闭上眼睛,众人各怀心思离开。
云锦书陪侯夫人回正房,刚进屋就叫画屏去拿东西,说有礼物要送给她。
画屏捧着一件红绫纱石榴裙出来,云锦书目瞪口呆。上回婆婆说的时候还以为只是顺嘴,不曾想竟然真的做好了。
“快试试。”侯夫人含笑道,这件料子和刺绣可比滟姐儿身上的贵多了。
“多谢母亲!”云锦书没有拒绝,随画屏进里屋换上。
这是条对襟广袖长裙,上绣斗凤花纹,裙带像芙蓉花,裙子像盛开的石榴花。
云锦书换好裙子款款走出来,侯夫人欣慰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忙让画屏去拿扇子,石榴裙怎么能不配扇子呢?
画屏拿了团扇递给云锦书,侯夫人拍手道:“这就对了,小桃花扇,安石榴裙,谁家郎君不心动?”
“郎君没见着,倒是见着菩萨心肠的好母亲。”云锦书乐呵呵福身行礼,侯夫人拉着她坐下。
“以往参加宴会,别家夫人把闺女打扮得漂漂亮亮,我瞧着羡慕极了。幸亏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给谁打扮?”
“咱们一块儿打扮,母亲风华正茂,正是打扮的好时候。”
“哎哟,我都一把年纪还穿红戴绿,会让人笑话的。”
“母亲还年轻着呢,我娘亲比您年长几岁,平时也爱穿鲜艳的衣裳。祖母说,大家穿得光鲜亮丽,她心情就好。”
“你祖母、娘亲都是极好的人。”
侯夫人默默感叹。
下午云锦书回东麟院,路过邀月阁时遇到霍洲跟霍海,两人勾肩搭背看起来关系很亲近。
云锦书想起这段时间应该是霍洲看上一位青楼姑娘,想给对方赎身又没那么多银子,于是找霍海借钱。
霍海比大家想象的更有钱,但他没有借,而是让霍洲引荐一个人给赵国公,对方答应给二千两银子酬谢。
赵国公是刑部侍郎,霍洲既是他女婿,又是夏安侯嫡长子。当他把一个亲属被关押在大牢的人领到自己面前,意思不能再明显。
赵国公以为那是侯爷的意思,故而想尽办法免除某个犯人的死罪。在这当中,霍海拿到五千两银子放入自己的小金库却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霍洲他不知情吗?
不,他没那么蠢,却还是这么做。
云锦书来到东麟院,没想到霍泽竟然坐在回廊亭,看到她时眼里露出惊艳之色。
霍泽落水养了几天,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穿着绿色长衫自带病弱的美感。
“不知三哥来此,有何贵干?”
“你真狠心,我病重期间竟然一次都没有过来探望。”霍泽喃喃自语。
云锦书顿时沉下脸颊,这话若是让其他人听到,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若是没事的话,请恕我告辞。”
“四弟妹,你是不是觉得我死了才好?”
霍泽大声质问,海棠跟冬葵吓得大惊失色,三少爷怎么能对她们主子说这种话?
“三哥,请慎言,我是你弟妹。”
“呵,弟妹。”
霍泽捂着心口满脸痛苦,身体摇摇欲坠。云锦书瞪大双眼,下一刻提着裙摆向他跑来。
霍泽咧开嘴笑了,手也伸出去。
但云锦书片刻不停地从他身旁跑过,宽大的衣袖扫过他的衣裳,带着阵阵茉莉香越来越远。
他猛地回头,发现霍沣站在身后不远处,双臂张开,扬唇轻笑,刺眼极了。
云锦书像朵艳丽的石榴花扑进霍沣的怀里,霍沣抱着她,仿佛抱着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