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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又问:“听说他极聪慧,三岁时就能背得许多诗了。”

“这有什么,你不是也会?”

黛玉心里自有一股傲气,道:“惜春妹妹说外祖母家中,人人都喜他宠他,难不成世上真有如此天赋异禀之人。”

贾敏笑道:“难不成天底下只能有你一个聪慧的?”

“母亲~”

“好了好了,母亲不逗你,”贾敏正色道:“母亲知道你自小聪慧,但切不可恃才傲物。至于你那表兄,虽聪慧,但却没有用在正道上。最喜在内帷厮混,顽劣异常。”

黛玉便道:“还以为衔玉而生,必有些常人不及的所在,却不想是个这样的人物。”

贾敏叹道:“世人都如你这般作想,你外祖母和二舅母深信他生来不俗,将来必有出息,所以溺爱非常,却忘了惯子如杀子。”

黛玉深以为然。

贾敏在教黛玉的时候,尤清之这边正和银蝶她们说起娇杏的事儿。

听说贾雨村不过是娇杏两次回头,便将其引为知己,银蝶笑道:“真真可笑,万一是会错了意呢?”

鸾秀笑道:“总之人家最后还是娶了娇杏,说来也是一段缘分。”

桔儿道:“甄家败落了,有个进士老爷愿意娶自己一个丫鬟做二房,娇杏便是从前无意,如今也肯的。”

尤清之觉着贾雨村实是《红楼梦》里第一等普信男无疑,至于第二个,那就只有宝玉了。

前者,只因丫鬟两次回头,便觉着人家是个巨眼英雄,风尘知己;后者见龄官一心都在贾蔷身上,说什么“我竟不能全得了,从此后只是各人各得眼泪罢了。”

听桔儿这么一说,笑道:“不过是那贾雨村的一场独角戏,娇杏连话都没和他说过,不过有了退路,顺势而为。归根结底,还是在贾雨村身上,我们都别说她。”

正巧惜春散学回来,见众人聚在房里,笑问道:“又有什么新闻?”

尤清之便把这事告诉了她。

莫嬷嬷便道:“姑娘还小,奶奶日后还是少说这些,别移了性情。”

尤清之尚未开口,惜春便道:“嫂嫂曾教过念过诗经里的《氓》,里头写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若女子见了一个男子,什么都不了解,就把一颗心托付了出去,必定没有好结局。这贾雨村不过仗着是个男人,看那娇杏生的仪容不俗,动了心思;功成名就之后也不想着报恩,只想着娇杏娶为二房。

若贾雨村是女子,对男子生了心思,怕还要被人骂呢。”

尤清之笑道:“正是这话。嬷嬷你也不是迂腐刻板的人,该知道堵不如疏。

从前有人吹捧,女子以脚不沾地为贵。我一听便知是男人说的,更可恨后头连女子都被同化,自己也为脚不沾地为荣,何其可悲。

女孩更要多见识些这世间的妖魔鬼怪,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莫嬷嬷笑道:“我不过一句话,倒引得奶奶姑娘们这么一番道理。罢了罢了,你们也都说得有理,我不劝了。”

惜春跑过去抱住莫嬷嬷的腰道:“我知道嬷嬷是为我好。”

莫嬷嬷大笑,道:“我的姑娘哟,每回你哄嬷嬷都是这一句,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众人都笑,惜春也羞红了脸。

院里一片温馨。

贾敬这头却又上火了。

这日收到了林如海的来信,见其隐晦说出京城族学不妥之处。

贾敬先是一怒,继而又一叹,觉得都在意料之中。

贾赦只知走马观花,风流浪荡。

贾政本身没有什么才干,又有些愚孝和迂腐在身上,若贾母发了话,他必会松口。

规矩一旦被打破,那就是一张废纸了。

贾敬思忖片刻,起手给贾政去了一封信。

信里并没有质问,反而口气颇为和缓,询问如今族学事宜,待看贾政怎么说。

贾政接到信后,也是十分心虚,捧着信去见了老太太。

正巧碰到贾赦来给老太太请安,听了这事,贾赦讥笑道:“敬大哥哥往常还说你稳重可靠,不料是你自己先坏了规矩。如今怎么和他交差呢。”

贾母瞪着贾赦道:“是我让宝玉不去上学的,你要怪就怪我!”

贾赦连忙跪下,赔笑道:“我不过担心政儿误了大事,哪里敢怪母亲。如今还是想想,该怎么和敬大哥哥说吧。”

贾政也跟着跪在贾母的面前,道:“我早说此事做的不像,都怪宝玉那个孽子,仗着您的宠爱,终日懒怠,我干脆狠狠教训他一顿,以儆效尤!”

贾母狠狠给了他肩膀一拳,骂到:“他才几岁,能学出什么来!倒是你们两个,丁点不争气。若你们能撑起荣国府,我也不用去给敬小子赔笑脸。”

贾政磕了一个头,道:“都是儿子不好!”

贾赦在一旁悄悄翻了个白眼。

“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

贾母让丫鬟扶起二人。

贾赦贾政垂手站立,听贾母训话。

“政儿,你就和族里说,家里给宝玉另请了先生,族学那头便不去了。其余还是按照从前的规矩来。走了的那个进士,你想个法子,或者多花些银子,或是在别的地方帮上一把,把他请回来。至于敬儿那里,我亲自写信和他说。”

“是。”

贾赦在一旁道:“那琏儿呢,也不去了?”

贾母道:“宝玉几岁,琏儿又几岁?你是当爹的,若看不惯,自己去给琏儿请先生。”

贾赦倒也不是多在乎贾琏的学业,只是想和贾政打擂台。

见贾母这么说,心里失望更甚,却也没有再说话。

等一回房,转了两圈,让人把贾琏喊了过来。

“给父亲请安。”

“你起来。”

贾赦打量了贾琏一眼,见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眼看过去,竟是个翩翩公子。

“我想把你送金陵,跟着你敬大伯读书,你觉得怎样?”

贾琏一惊,道:“我在族里上学,好端端的,父亲赶我去金陵做什么?”

贾赦瞪他一眼,道:“什么叫赶你?今日老太太说了,宝玉从今都不去族学,另请先生在府里授课,半天也没说把你的名字也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