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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爷一拐棍打在孙子身上,骂道:“王八羔子!你爷爷我是那种人?想当年我可是砌房子画线的一把好手,我去盯着,一来指点指点你们这群愣头青,二来我看你们有没有小兔崽子敢偷懒的。”

众人只好哄道,等安排好人,带着他一起去。

金陵族里这支没有什么赚钱的营生,虽不至于挨饿,可挥霍享乐是不成的。

二十两银子,一家人一年到头,除了吃喝,也不一定能存得下来。

好容易有了这桩差事,家家老人都在家里出谋划策,又想多挣些银子,还想把别家给比过去。

尤清之也没想到他们竟形成了一种竞争关系,干活越发的卖力了。

而且各项花费支出,一笔笔得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没有半点隐瞒的。

尤清之指着账本对莫嬷嬷道:“嬷嬷看,这就叫作,重赏之下,必有良才。”

莫嬷嬷也是服气了,道:“没想到贾家这些子弟都是些老实人,竟没有半点贪污。”

尤清之笑道:“看账面上是没有的。若他们私底下藏了点,或是采购时跟人讲低了价,也是他们的能力。不让我多出钱,事又做成了,我是不管的。”

银蝶听她意思,问道:“奶奶是不相信他们?”

尤清之摇头笑道:“我不是不相信他们,我是不相信人性。谁没有贪欲呢,只是我已开了高价,他们自然不会为着一点半点得罪了我,再如此,可真就贪得无厌令人厌烦了。”

“奶奶是说先花钱满足了他们的贪欲,然后他们就不会贪了。”

尤清之点头,道:“不说肯定,只是会杜绝一部分。”

连华道:“这法子不好,就算给钱也不能杜绝,岂不是养大了他们的心?”

“连华说得对,”尤清之笑道:“因此除了钱,更要加强监管和惩罚,这法子才算成了。”

“奶奶真聪明。”银蝶笑道。

尤清之忙道:“我也只是仿照前人的做法,宋太祖当年‘高薪养廉’,就是此法了。”

连华便问:“那宋朝果然因此减少了贪腐吗?”

尤清之尴尬摇头,又连忙说道:“宋朝那是因为有法不依,执法不严,常常网开一面,最终都是责罚未几,遇赦复叙,故态复作,哪能发挥这法子的作用呢?

我们便要吸取前人的教训,但凡坏了规矩,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这才不会落得同宋朝一样的下场。”

莫嬷嬷点点头:“奶奶说得有理。”

回头就把这段话写信递了上去,在信里更是把尤清之大夸特夸。

皇帝看了也觉无语,这莫嬷嬷是被那尤氏收买了,对她这么推崇。

又看到那段话,心里有了些想法,只是家里还有个老头子在,自己不方便动作。

只好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才烧了。

贾家这头除了家里有点积蓄的,大多都派了子弟去杏花庄做事,那头一时热火朝天,连金陵贾家这一条街都安静了些。

贾珍如今日日都要回府,只能白日里出去玩乐。

贾敬也不管他,他只玩了一月,又觉有些没意思,回府待了几日没出去。

贾敬见他如此,还特意让人来问,若不出去,要不去他那头背刑法。

贾珍敬谢不敏,自个儿在家找乐子。

家里的丫鬟知道贾珍如今不同以往,是府里当权的。奶奶平日里规矩严厉些,但也不苛刻人,日子也算好过。

哪怕心里有想法的,也慑于老爷和奶奶的威势,不敢前去勾搭。

外头的老爷和奶奶是管不着,她们这些人,张张嘴就能发卖了。

贾珍也觉得府里这些丫鬟们一个个正经得很,没意思,遂在家里唉声叹气。

身边小厮喜儿便道:“大爷这是烦什么呢,说出来我们也好为您分忧。”

贾珍睨他一眼,道:“如今这府里成了老爷的道观了,我见家里丫鬟个个比尼姑还正经,没半点子意思。”

“要不我们出去?”

“唉,也没意思。”

喜儿也没办法,急得抓耳挠腮。

贾珍突然坐起身子,道:“前儿那丫鬟你可还记得?”

“爷说的是哪一个?”一天天地这么多丫鬟,喜儿哪还记得过来。

贾珍踹他一脚,道:“就那个,尤家的。”

喜儿爬起来,先去给贾珍鞋子擦灰,这才道:“是她呀,爷是想?”

贾珍站起身,示意喜儿给他整理好衣裳,道:“走,爷带你去尤家逛逛。”

“哎,好,好。”

贾珍带着几个小厮,上了尤家。

尤家的房子离贾家并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尤清之到了金陵后,又给两个妹妹请了个先生,此时两个女孩都在上学。

贾珍上门的时候,尤太太正伙同几个刚认识的商贾太太打马吊。

听说贾珍来了,尤太太忙推了牌,道:“各位不好意思了,我大女婿来了,改日再打,改日再打。”

这些太太们都是上了年纪,自然没有男女间的忌讳,都想留下来,看看这位宁国府的大爷。

贾珍对尤太太的态度不好,若让这些人知道了,以后还怎么炫耀。

尤太太于是非拉着众人出去。

正好碰上了刚穿过影壁的贾珍。

贾珍像模像样地给尤太太行了个礼。

又疑惑地看向其他人。

尤太太忙道:“这都是街坊,来家里玩的。”

贾珍点头道:“岳母长日里寂寞,多亏各位婶子们了。”

众人忙道不敢。

尤太太见贾珍给自己做足了脸面,这才放下心来。

笑着送走了众人,这才胆战心惊地去见贾珍。

贾珍此时还是一副笑模样,尤太太便笑道:“你今日来是?”

“哦,岳母大人,你家是不是有个叫胡月的丫头。”

“胡月?”尤太太看向赵婆子道:“是不是你那女儿?”

赵婆子也不知贾珍来意,只好点头。

贾珍接着道:“我前些日子在贾府门前撞到了她,不想从那日起,成天的头昏脑涨,算命的说我是被冲着了。”

喜儿低下头,怕自己笑出声,自家爷真是一天一个新花样。

尤太太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可是与这丫头有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