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众姬看的仔细时,谁也不曾注意到一道锦服身影走了过来。
“都,议论什么呢?”木里图面无表情,只是眼底明显多了份漠意。
众姬连忙回头,俯身做礼
“殿,殿下!”
“殿下!”
木里图莫名挂上笑容,随和看向其中那名木钗女子“方才好像听你说起了,墨家人?”
“没,没有!奴婢瞎说,瞎说的!”木钗女子当即摇头否认,脸色已然惨白。
“既然是瞎说,那可不兴在外胡说啊”木里图笑着出声,随之转身离去。
“是,是!奴婢知道了”
连同木钗女子在内,众姬纷纷点头,同时心里也全都松了口气。
而谁也不曾注意到的是,木里图转身之际,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跟在身旁的雾。
……
当夜,随着一道军令下发,近三万不祥骑再次踏上行军道路。
值得一提的是,近三万不祥皆换上了木风军队的装束,原有军备则是留于原地,由木里图派人,连同火把一起运送至木风西境。
队伍自清水河畔驶出,一路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开往木风国境。途中于某处边城改道,继而迎面向西,直奔木风西境荒原所在。
次日清晨,原不祥临时休整地
随着一辆辆辎重空车驶来,随行数千人在看到眼前这副景象时,几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眼前空地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骑卒军备,马槊,大枪,山纹甲,神机弩,马披风,阎罗面,荆棘铁链,麒麟军袍等等。
上至甲胄重械等大件,下至水袋箭袋等小件,密密麻麻,几乎堆满了半个山坡。
“乖乖,看这槊!”一军袍壮汉跑上前,双手抱起一杆马槊,宛若看见了新媳妇般。
附近,胡茬老卒看着前者手中那杆遍布暗纹的马槊,满脸皆是羡慕“娘嘞,瞅瞅人家这槊,这上面雕刻的是麒麟纹吧?”
“别看这纹,你就看这槊锋!娘的,这般好铁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军袍壮汉轻轻用手抚过那锋利无比的槊锋,感叹之色早已溢于言表。
附近,一年轻兵卒蹲下身,小心抚摸着身前那套山纹甲,嘴巴从始至终都处于微微张开的状态。
圆脸大汉走来,看着前者面前那套胸甲上嵌有墨麒麟战徽的山纹甲“小子,知道这甲在墨骑里是谁穿的么?”
“谁,谁穿的啊?”年轻兵卒下意识接话。
“看这战徽,乃纯铁所制”圆脸大汉微蹲下去,目光凝重道
“据我所知,一般能配此徽的皆为墨骑百户级武官,那各个都他娘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屠户”
“百,百户……”年轻兵卒明显被惊了一下,不知百户这个名头,而是墨骑百户这个名头。
二者虽皆为百户,可那寻常百户职同墨骑的百户完全没有相较的资格,不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也差不了多少。
圆脸大汉看着眼前那套百户甲,整个人唏嘘不已“传闻,那帮墨骑从不纳降卒,凡战起之际,无一不是全歼敌军。
能升任墨骑百户者,哪个不是军帐内攒有贼头百颗,那他娘才是真正的百人斩啊……”
不远处,一武官模样的青年并未对周边军械好奇,而是从始至终都盯着眼前那件马披风。
赤臂壮汉走来,不解问道“百长,你看啥呢?”
青年武官默默指着眼前那件马披风“我木风国的战马要都住装配上这种马披风,又何愁严寒奔袭啊”
“难不成这马披风还有啥说法?”赤臂壮汉仔细打量着前者所指的马披风,左右没看出来门道。
青年武官轻叹了口气,继而解释道“看看这料子,通体皆为貂皮所制,就是锁边处都用的是上等绸缎。
别说马,就是让人裹着这么件马披风,趴在雪窝子里也冻不着半点”
“貂皮?”赤臂壮汉上手摸了摸,随之点了点头“这玩意儿是挺软和,可这貂皮是何物,卑职倒是不曾耳闻过”
“在东陆,貂皮大多都是一些钱权人家用来制衣的原料。此皮珍贵无比,在那东陆游商手里,光是这么大一块貂皮料子,少说也得卖到百余两银”
“啥,啥!?”赤臂壮汉顿时瞪大眼睛,神情间满是不可思议“就,就这么一块儿破皮子,就敢卖到百余两银!?”
“别说百余两银,有人就是想买,怕都买不到啊”青年武官唏嘘不已。
“乖乖隆地咚,那,那要这么说,光是这一件马披风就能抵得上咱木风国十名甲士的装备所需了?”
赤臂壮汉愣愣出声,内心早已惊涛骇浪,甚至那么一瞬间他都不禁怀疑起这方大世究竟还是不是他所认识的世界。
随随便便一件马披风的价格便能配备十名甲士之用具,这个数字别说吓人,完全都能给人吓死。
附近,木里图默默走在眼下这堆军备之中,眼中已经没有了震惊,乃至羡慕之色,剩下的,唯有麻木。
作为一国太子,他何尝看不出这些军备的价值,可也正是如此,一股浓浓的无力感直涌心头。
他侧过目,看向身后跟着的雾“你说,我木风国若想装配出这样的铁骑,最多,能装配多少”
雾俯首接话“回殿下,纵是举国之力,至多,也不过三千”
“三千……”木里图深深吸了口气。
放眼西陆诸国,木风国怎么说也是跻身于中等国,乃至偏上之列。可就算如此,哪怕倾举国之力,也才不过能养活三千名这样的铁骑。
直至这一刻,他好像才直面感受到了国与国之间最现实的差距。
那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及,而是数百年,数十代,以及万万先人的积累。
“有人生来富贵,一生无忧。有人却生来卑贱,此生也无缘得见天上宫阙。大世如此,无外乎公不公平”雾嘶哑说着,语气无悲无喜。
“是啊,大世如此,哪里又有什么不公平”木里图苦笑摇头,又一次深吐了口郁气。
大月是强,可那却是无数先人所积累,期间流过的血,战死的躯,又有谁能算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