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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桩罪名环环紧扣,叫惯常偏袒景止尘的延宁帝也招架不住,只能暂时压下,来日再议。

延宁帝的态度还是让太子一派的臣子们看见了些许希望,纷纷松了口气。

哪曾想,下朝后,父子俩不但没能解决问题,反倒爆发了一场极为激烈的争吵。

徐星隐一觉起来,头都还是晕乎乎的,就见小安子火急火燎地跑进屋来,让徐星隐赶紧去龙祥宫救火。

一听这话,徐星隐瞬间清醒了不少,一边由着丹桂给自己梳妆更衣,一边听着小安子给自己道明了今日之事。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徐星隐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原来这就是景止尘的解决法子!

的确,景止尘身为储君,又领了大理寺监管之职,以查案之名“误伤致死”有明显抗拒倾向的徐修竹,于情于理都是挑不出毛病的。

可景止尘却忽略了安王,安王一派素来没事儿都要制造事端好给景止尘扣屎盆子,更别提如今有现成的把柄了。

不,以景止尘那细腻的心思又怎会想不到这一层呢?

他明白的,他明白此事会引发多么严重的轩然大波,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扛下了这个黑锅。

因为若是如此,徐修竹哪怕有再多后手,安王一派为了打压景止尘,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压制下来所有“陈氏弑夫”的消息。

如此一来,太子妃徐星隐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国公夫人陈氏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连殿试后等待入仕的徐朝戈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为了保护她,与她在意之人,景止尘选择独自一人扛下了所有。

思及于此,徐星隐哪还坐得住?

连最后几支簪子都未插簪上,拎着裙裾便朝龙祥宫的方向跑了过去。

此刻,龙祥宫内,延宁帝气得眼睛都几乎要冒出火来。

“景止尘,你以为你的手段很高明吗?朕能查得出来的事情,你以为旁人查不出来?!”

景止尘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神色,“手中诸事繁杂,还未来得及处理。待儿臣处理妥当,旁人自然查不出来。”

延宁帝气得直拍胸口,大声怒斥。

“你这逆子!这是打定主意要袒护那徐氏一家了?!”

景止尘垂首听训,说出口的话却是铿锵有力。

“是。”

“你!”

延宁帝怒不可遏,扬起手来欲打景止尘,可手掌却在距离他脸颊半寸的地方,却生生顿住了。

他对景止尘的期许,不仅仅是一个太子,更是未来的帝王。

景止尘是他与明贞皇后唯一的儿子,从小就被他寄予厚望,多年来也是悉心培养。

从小到大,他何曾动过景止尘一根手指?

便是景止尘自个儿贪玩,破了个皮儿他都心疼得紧!

他舍不得。

“太子,你为了徐氏几次三番陷自己于危险之中,屡教不改。此番你还指望朕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启禀父皇,此事本就是徐修竹一人所为,他所做之恶,死不足惜。如今恶人已死,却叫无辜之人跟着受累,岂不荒谬?儿臣毕竟有公务可以遮挡一二,便是死在我手,风头过去也就罢了。可于他们而言,却是要背负一生的骂名。”

景止尘颔首,低眉顺眼地又解释了聚两句后才恭敬地拱了拱手。

“求父皇成全。”

“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的延宁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指着景止尘,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情绪,冷声道。

“好,这次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徐氏。不过,太子需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父皇吩咐便是。”

“朕要你,休了徐氏。”

景止尘猛地抬头,眸中满是震惊,下意识拒绝。

“绝无可能!”

“此事,朕主意已定,没有你拒绝的余地!”

延宁帝冷笑一声,又道。

“景止尘,你别忘了,你是太子,是大衍未来的帝王!一个合格的帝王,不可以有软肋,因为你的每个抉择都事关天下!今日,你会为了徐氏冒天下之大不韪,日后朕不在了,谁知道你还能为徐氏干出些什么糊涂事儿来!你如今已被那徐氏迷得神魂颠倒了!朕,从不赌人心,所以朕不能看见你为了徐氏这般堕落!你的软肋,朕……为你拔除!”

景止尘薄唇紧抿,反驳道。

“没有软肋、亦没有感情,父皇要的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还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怪物?朕宁愿你成为一个长命百岁的怪物,也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不明不白地死在女人的石榴裙下!”

延宁帝说罢,一咬牙坚决道。

“三日,朕给你三日的时间,若听不见东宫休妻的消息,朕自会亲下圣旨!东宫太子妃,绝不可能是她徐氏!”

此时的景止尘也火了,根本没听出延宁帝话中的关切,只赌气般的恼道。

“父皇乃天下之主,您若执意如此,无人可以阻止。儿臣虽左右不了父皇的决定,但儿臣可以选择不做这冷血无情的怪物!若太子妃不是徐星隐,那这太子……儿臣不做也罢!”

景止尘会如此回答,是延宁帝万万没想到的。

他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满脸倔强的景止尘,身子不受控制地颤了颤,怒极反笑。

“好!好得很呐!若非因为你母后,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你吗?!”

景止尘丝毫不退让分毫,“父皇不是口口声声说感情是软肋吗?又何须顾念母后?再说了,当初父皇不也动过废黜中宫的心思吗?如今母后没了,父皇又何必演什么情深似海的戏码!”

“逆子!”

延宁帝面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痛色,猛地抬手,压抑了好几次的巴掌终于还是落在了景止尘的脸上。

景止尘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可他却像是没感觉到疼似的,定定地看着延宁帝,讥诮道。

“瞧,父皇总是听不得实话。”

延宁帝心中又痛又怒,用力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才将动荡的情绪压下,随即沉声道。

“朕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宁愿被废,也要护着徐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