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那个野种居然敢打你,我这就去找老爷。”
常老夫人一脸怒容的出门,常承宇等几个孙辈见状,赶紧跟在身后。
若爹说的是真的,以后就会有人跟他们竞争常家继承人的位置了,那可如何是好?
几人心里皆升起一抹警惕。
很快,常老夫人就带着常霆昊等人来了常守得的书房。
因为太过生气,她甚至连门都没敲,直接一脚将其踹开,怒道:“老爷,你可是害苦了妾身,那个私生子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常守得看着老妻身后的一群人蹙眉,责骂道:“老大,我不是只让你一个人过来吗,怎么把你娘也叫来了?”
他本就有些看不上这个没用的儿子,从小到大,遇事只会躲在女人身后,完全比不上二子庭振。
可惜,老二是庶出,就算再出色,他也不能重用。
但林大郎一家人的出现,让他震惊的同时,也看到了希望。
据说,那个孩子一人就撂倒了十几个有武功底子的护院,还十分聪明的离开了。
光是这一点,都比眼前只会喊娘的常霆昊强上不少。
见父亲责怪他,常霆昊低着头,害怕道:“爹,我……”
“老大你先住嘴,让娘来说。”常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老爷,明明是你的错,你凭什么责怪昊儿,若不是昊儿去找我,我还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个小畜生!”
常守得皱眉:“夫人,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那孩子很可能是我的亲儿,你骂他畜生,岂不是连我也骂上了?”
常老夫人见他生气,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改口:“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年你们常家求娶我的时候,可明确说了除了有一个被休掉的前妻,并无子嗣,不然你以为你能娶到我?”
她昂着头,虽然语气软了些,却依然骄傲。
毕竟,她娘家祖父当年可是御史大夫,掌管监察。不然,常家哪里能在众多侍郎中脱颖而出,稳坐尚书之位。
若不是她幼时被家里安排进宫,却无奈落选,后来年岁大了不好嫁人,哪里轮得到一个成过一次亲的常守得。
提到这些陈年旧事,常守得就有些烦躁。
“说说说,都多少年了你还在说,你若是念着娘家,那就回娘家好了。”
这话一出,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常老夫人指着他,不可思议道:“老爷,你明知道我娘家祖父去世后,家族就衰败了。如今常家势力稳了,你就是这么欺负我的是吗?”
她越是这样,常守得便越头疼。
正要发飙,常承宇几个孙辈赶忙上前道:“祖父,祖母也是被刺激到了才胡言乱语,您千万不要发火,伤了身子。”
难得几个孩子这么孝顺,常守得冷哼一声:“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不过看在孩子们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到底是老妻一辈子,他也不可能做出将人气回娘家的事来。
毕竟,当初李家有难,他第一时间就休了李氏女,如今再来一次的话,难免被人诟病。
常老夫人抹抹眼泪,感觉十分心酸。
明明是相公骗她,现在所有人,却都劝她忍让。
她的拳头紧紧握着,最后,还是妥协了。
“相公,那一家子,你打算怎么处理,难不成想接回来?”
常守得道:“自然要接,我常家的血脉,怎能流落在外。再说了,常家也不属于骗你,李氏女当初有孕的事,我并不知情。”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常老夫人直接道:“不行!”
常霆昊也焦急不已:“爹,把他接回来,是要以什么身份,您的长子吗?”
常承宇,常承志,常承恩和常承艳皆哽咽的抱住常守得:“呜呜呜,祖父您是不是不要我们了,难道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惹您生气了……”
常守得原本正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将林大郎一家接回来,听到几个孙儿这样说,顿时心软了。
虽然大儿不成器,但孙辈还是可以悉心教导出息的。
若他真将人贸贸然接回,难免会寒了一家人的心。
“可大郎,终究是我的长子。”
而且看样子应该还是一个很有出息的孩子。
“就算我不将他接回常家,宗族知道了,也断然会接人的。”
宗族对于男嗣是很看重的,尽管他如今身居二品大员,有些东西,也不能跟族里对着干。
“那可怎么办?”常霆昊急道。
他绝对不能让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常老夫人咬牙:“就不能不让宗族知道,给他们一笔钱,将人赶走就是了。”
等到老爷淡忘这件事后,她一定要把那个野种一家除去!
常守得重重一拍桌子:“我已经让步许多了,你还想怎么样,非得让我面临骨肉分离不可吗!”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急眼,常承宇赶紧劝道:“祖父祖母,都别吵了,我倒有个好建议。”
“哦,什么建议?”常守得对于这个长孙还是很看重的。
而且常承宇今年已经15岁了,也到了该担事的年纪。
若是能提出好建议,他自然会十分欣慰。
常承宇看了看常老夫人,开口道:“其实,我赞同祖母说的。先不说那一家人到底和您有没有血缘。这么多年了都不找过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难免不是有所图?”
此言一出,常老夫人的眉头舒展了,连常霆昊,也面露赞赏的看着儿子,接话:“承宇的话有道理,那个人从小不养在父亲您身边,对你不像我们有孺慕之情。”
闻言,常守得再次犹豫。
他有些头疼,若是这个儿子有能力,却不能为他,为常家所用,那接回来也是一个碍脚石。
“宇儿长大了,考虑事情也的确全面,那依你所言,应该怎么做?”
常承宇笑道:“祖父,您其实可以认他,不过,不是以亲生子的身份,而是养子。就算是咱们常家的养子,那也是人上人了,他若真的儒慕您,想在您身边尽孝,便不会在意是做亲儿子还是干儿子,否之,则是只认身份,另有所图。”
此话说得极为恶毒,左右林大郎一家都讨不得好。
常老夫人满意不已,虽然孙儿有时候的确不听话,但她亲手教出来的,自然不差。
“老爷,若是这样你还不满意,那妾身无话可说,大不了带着我这一房分出去!”
她娘家虽然败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常守得真想负她,也得掂量掂量。
“祖父,大哥哥的提议我们都觉得很好,您觉得呢?”
常守得沉思片刻,点头:“宇儿说的也有道理,昊儿,你去打探一下他们住在哪里,明日我去一趟。”
“让我也去吧祖父。”常承宇道:“宇儿作为孙辈长子,自然要去替大家先行拜见大伯,以彰显我常家的规矩和家风。”
常守得欣慰的抚摸着他的头:“你有这样的心,不错,祖父没白疼你。”
常承宇低头假装谦虚的笑了笑,心里却盘算着,等他见到了那家人,看怎么整他们!
哼,敢跟他抢家产,真是活腻歪了!
林梵在院子里正晾晒药材呢,闻言, “阿嚏”一声,摸摸鼻子:“难不成是着凉了,不应该啊。”
她和家人日日饮用灵泉水,应该没那么容易生病才对。
倒是季砚淮,虽然毒解的差不多了,但皇城司执行的全是最危险的任务,所以,必须给他多备些药防身。
还有大哥和二哥,马上又要入秋了,也得寄些药托人送过去。
正想着呢,眼睛突然就被人蒙上了。
林梵心里一惊,胳膊一个用力,往后面狠狠肘击过去。
“梵儿,是我。”季砚淮侧身,及时抓住她的手腕,避免小姑娘因为重心失衡,栽到地上去。
“季砚淮,你怎么来了?”林梵惊讶。
“怎么,不欢迎我,我可饿了一天呢,没想到连口饭都吃不上,既然如此,那我走好了。”他佯装一副难过的样子。
林梵翻了个白眼:“看得出来你心情很好,居然都学会打趣我了。”
季砚淮轻笑:“自然,我们家小梵儿一来京城,就搅乱了一池的水,三哥很是佩服呢。”
小姑娘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的多,不过季砚淮并没有什么挫败和危机感,反而很为她自傲。
屋里的林大郎,金氏和李花柔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笑着走了出来。
“许久不见淮儿,看着又长高了些许。”
季砚淮嘴甜的一一叫人:“林叔,金婶还有姨奶奶。”
如今不是在青竹村,他也恢复了本来的身份,自然不用像一开始那般叫。
李花柔惊讶:“这位就是瑞王小世子?”
上回见时,他受了伤,命不久矣的样子,倒是没有细瞧,没想到竟是这么俊俏的儿郎。
两人本就年纪相仿,站在孙女身边,宛如一对金童玉女,让人挪不开眼。
季砚淮道:“姨奶奶,我们又见面了,还要多谢您上次的搭救之恩。”
李花柔笑道:“若不是救了你们,我有生之年,怕是也再来不了京城了。”
“好孩子,快进屋来。桌上有姨奶奶做的糕点。”
李花柔从前做小姐时,是不下厨的,这些年颠沛流离,更是随便吃吃应付过去,但富贵人家的姑娘,都爱捯饬一些东西。所以,她做的糕点,也是一绝。
林梵在旁边点头,嘴角也乐开了花:“是真的。”
不夸张的说,比她用灵泉水做出来的味道都不差了。
她说罢,就拉起季砚淮的手,将他带进屋。
金氏和林大郎并不觉得有什么,一起生活过那么久,在她们眼里,季砚淮也算半个儿子了。
可李花柔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则皱了皱眉。
孙女如今已经十二岁了,与季砚淮再怎么亲近,但他终究是外男。
退一步想,就算两人日后两情相悦,皇家的妻子,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没有强大的家室,很可能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她想让孙女顺遂一生,想让她找个喜欢的夫君,不用有多显赫的家室,也不用多厉害,能开心快乐,不受婆家气的携手将小家经营好就好。
李花柔上前,一把将林梵拽到身边来,叮嘱道:“乖囡囡,虽然男女7岁不同席,但咱们家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你坐姨奶奶来这边就好。”
林梵一愣,心里想着,姨奶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坐在李花柔的身边。
季砚淮心里微叹,也想到了姨奶奶的顾虑,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现在还好,等再过几年,他们都大了,想要见到梵儿是不是就不容易了。
林梵没察觉到他的低落,道:“季砚淮,我跟你说件事,其实我爹是常……”
“常大人失散多年的长子对吗?”季砚淮笑道。
林梵顿觉没劲儿:“我都忘了,你如今可是在皇城司做官,啥事不知道呀,我们家这点小事,肯定一清二楚。”
“哼。”
见她吃味,季砚淮无奈一笑:“我不是故意打探你们的消息。”
“是有意的吧。”林梵指了指窗外的大树垮子:“那个人盯我们好几天了,他不累吗?”
树上的皇城司暗察一个凛冽,差点摔下去。
他挠挠头,无奈用轻功飞下来,站在院子里喊:“不是吧,我这回隐藏的这么好,怎么还是被你发现了?”
“那个,咳咳,我是季大人的人,季大人也是担心你们,才让我在这盯着。”
他看向季砚淮,心里多少有些心虚。却见季砚淮一脸坦然,顿觉佩服。
“天子脚下虽不至于鱼龙混杂,但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可能大有来头。我若是不派人盯着,万一出事怎么办?”季砚淮沉着声解释。
林梵有些气馁,她可以让贵妃吃瘪,权贵低头,但她们家初来乍到,就惹到了这种人物,万一对方出手报复,简直防不胜防。
她急于报仇,却是忘了自己如今也有了软肋,并不是孤身一人的光脚不怕穿鞋。
所以季砚淮的担心,她懂。
“谢谢你,这位察子大哥就继续帮我在暗地里保护家人好了,我可以付给他银钱。”